近日,猿辅导武汉公司员工猝死事件引发社会广泛关注。4月25日,猿辅导就此向媒体回应称,李某某是公司优秀的员工,加入公司5年时间。该员工发生意外期间,正值武汉公司员工倒休假期,当日所在团队没有安排加班。不过,该员工是否属于工亡仍待鉴定结果,猿辅导目前正积极配合相关部门处理事件。
证券之星注意到,猿辅导因长期加班、工作强度大屡遭诟病,多名员工反映其实际工作远超法定工时,在行业积极反内卷、国家大力保障劳动者权益的当下,这起事件无疑将猿辅导推向舆论中心。与此同时,猿辅导虚假宣传、诱导消费、营销骚扰等乱象频发,“电话轰炸式营销”、“制造升学焦虑”等行为也持续引发社会关注。
突发员工猝死悲剧
4月24日,《正在新闻》官方微博发布消息称,武汉公安东湖新技术开发区分局工作人员表示,(猝死)确有发生,具体情况只能和死者家属透露。
一位猿辅导员工告诉《正在新闻》,23日突然接到公司通知,因“网络故障”调休一天,员工不能去公司上班。
根据社交平台流传的一份武汉市急救中心出具的病情告知书,患者为26岁男性,4月23日早上9:43救护车到达时,患者心跳、呼吸已停止。现场地址为新发展国际中心B栋25楼。
有媒体从死者亲属处获悉,死者李某某2020年毕业于华中农业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猿辅导工作,原计划今年5月2日举行婚礼。
根据媒体公开报道,接近该案的公司知情人士表示,涉事员工并非应届生,是一名线上课老师,已经工作4-5年,该名员工出事前上的是晚班,曾有休长假的打算,并与领导沟通想把工作提前完成,但对于该员工是否高强度工作多天导致猝死,该知情人士多次强调,需等待鉴定结果,以警方公告为准。
也有媒体从武汉东湖新技术开发区劳动保障监察局工作人员处获悉,猿辅导和死者家属目前还没有提交相关工亡申报的材料,他们正在准备中,(死者)是否为工亡,需要经过调查和领导审批。
证券之星注意到,根据《工伤保险条例》第十五条第一款第一项,在工作时间和工作岗位,突发疾病死亡或者在48小时之内经抢救无效死亡的,视为工伤。河南南阳执业李律师认为,关键点是需证明猝死与工作、加班直接相关(如加班期间发病、长期超负荷工作导致健康恶化)。
这件事对在职员工也产生一定影响。一位正在猿辅导培训的工作人员告诉《正在新闻》,他听说“猝死事件”后马上提离职,工作两天也感觉很累,有一起培训的人第一天就走了。
猿辅导向媒体回应称,得知消息后,公司第一时间成立专项工作组,管理团队一直陪伴着员工亲人度过这艰难的时间。目前公司正在积极配合劳动等相关部门推动事件(的解决),但相关事件的具体情况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
加班盛行与反内卷趋势背离
猿辅导此前就因工作强度大、指标绩效要求严苛而被诟病。2023年,一篇《离职员工举报猿辅导单日加班超6小时:上厕所需报备,不在工位开除组籍》的报道一度将猿辅导推上风口浪尖。
彼时,猿辅导公司工作人员回应,“双减”政策后,行业压力大,加班情况在很多公司都存在。至于处罚措施,实际执行并没有员工说得那么严重,同时公司也在考虑扩招人员,进行排班轮班减轻员工加班压力。
证券之星浏览多个招聘平台上的猿辅导招聘信息,发现有的网站标注了“双休”或“不加班”。BOSS直聘上,猿辅导课程班主任的招聘信息明确了“双休”、“不加班”,工作时间是周一至周五13:00-21:00,周末双休,假期与国家法定一致。上述工作地址就在武汉洪山区光谷APP广场2号楼20层斑马AI。猎聘网上,长沙猿编程长期班班主任的招聘信息也标明了“双休”、“轻松睡懒觉”。也有部分平台招聘中直接标明“能接受加班,不排斥打电话”。
然而,据澎湃新闻报道,据多名前员工及在职员工反映,猿辅导实际工作时长远超法定标准。某前员工称,实际工作中会加班1-2小时,最多的时候会加班到晚上12点。从早上9点到晚上12点是续报(课)的那一天工作情况。
2024年4月,有猿辅导员工向湖南湘江新区民政和社会保障局投诉称,猿辅导猿编程的老员工签的合同是下午1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但是实际上经常加班但是没有加班工资,新进员工签合同是下午1点上班晚上10点下班,在公司待9个小时,不符合劳动法的规定。
在业内人士看来,“双减”政策后,教培行业竞争激烈,面对严格的绩效指标,员工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去开发客户、提高转化率,如未达标可能面临扣薪或辞退,迫使员工延长工作时间。同时,企业通过压缩人力成本维持运营,导致员工工作强度增加。
某猿辅导前员工公开表示,可能现在线下教育慢慢复苏了,对于线上教育就有一定影响。我自己的感受可能公司觉得不是很好做,然后特别卷,从上往下一级一级去卷,话术一直在优化,方案一步一步优化,其实就是在给组长和组员增加更多负担。
猿辅导“猝死门”事件再次引发公众对互联网企业加班文化的讨论。2025年以来,大疆、美的集团(000333.SZ)、小红书等知名大厂纷纷响应反内卷。早些时候,美的集团推行“强制下班”制度,下班后办公区自动熄灯断网;小红书也明确取消大小周,于今年5月1日起生效。今年3月份,国家发展改革委副主任李春临谈到“加班文化”有关话题时表示,针对大家反映突出的“加班文化盛行”等痛点问题,《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专门就保障休息休假权益提出了相关举措。通过强化执行监督来落实带薪年休假制度,明确不得违法延长劳动者工作时间。然而,猿辅导“猝死门”事件却暴露出其在保障员工权益方面的缺失,与当前行业普遍推行的反内卷、重保障的发展方向形成鲜明反差。
过度营销与信任危机
资料显示,猿辅导是由北京猿力科技有限公司开发的在线教育平台,旗下拥有猿辅导、猿辅导素养课、斑马AI学、小猿口算、猿编程、海豚AI学等多款在线教育产品及数字内容产品。目前,猿辅导在App Store的教育类排名在第32名。
由于传统学科培训受限,K12在线教育机构面临转型压力,像猿辅导这样的企业需要依靠短期班、AI自习课等新业务维持营收,而这类课程高度依赖销售转化。由于线上获客成本高,电话销售成为最直接、低成本的方式。
猿辅导的课程有短期班和长期班,员工需要完成用户“转化”任务。猿辅导一名离职助教向媒体透露,在职期间的工作内容90%都是电话销售。工作期间,一直会有人从系统后台看通话情况。不管招聘的时候说的是什么职位,班主任、课程顾问基本都是一样的工作(打电话卖课)。
然而,上述商业模式最终却转变为消费者的烦恼。小红书上有网友吐槽,试听课还没开始就打电话让报班,听了两节试听课后,就开始电话轰炸,微信轰炸,微信删了之后,就开始换着电话号码打。
黑猫平台上,也有网友投诉猿辅导骚扰不断。有家长表示,辅导员老师从2024年10月开始发微信营销,一直到2025年1月,其间我礼貌表示不续课原因,但是这位营销人员不管时间早晚,最晚晚上11点还在营销我续报课程,累计发送营销几百上千条。
今年315期间,猿辅导被北京广播电视台《法治进行时》栏目点名贩卖升学焦虑,通过低价课吸引家长,随后在课程中植入高强度升学焦虑话术。猿辅导咨询老师将编程与语数外学科捆绑,甚至规划到了高考升学。这种通过制造升学焦虑和过度营销等手段推销课程的方式自然引起消费者反感。(本文首发证券之星,作者|陆雯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