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之星4月8日据价值:今后中国出境游会有一个爆炸性的成长。一方面是大规模的需求,另一方面无德无行的行业惯例,不匹配的矛盾一定会日益突出,如果再不整治和净化,这个行业一定会出现更多的黑幕,并危及出境游客的身心安全
开始就被当猴耍了
2004年春节除夕的前一夜,也就是1月20日18:00,我和妻子走进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的出发大厅时,发现猴年未到,就被人当猴耍了。
原来我们报的是上海锦江旅游公司埃及、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八日游团队,而且直接找的是该旅行社出境部的朋友。锦江旅行社报价并不低,每人要12500元,至少比另一家上海旅行社的朋友报价高500元。我们也没还价,主要考虑到埃及、土耳其这条线充满了不确定性,询问去过的人似乎都有难言之隐,所以还是找个相对有经验和名声的大社要好。
但迎接我们的却是上海强生国际旅行社的领队陈麟。在上海,叫出租车可以找强生,可是去旅游尤其出境旅游,我们不会找强生。企业多元化经营固然能分散风险,可我们作为消费者,没必要选择旁门左道。
锦江旅行社在未征得我们同意的情况下,就把我们转给了强生国旅。
让人感到更为奇怪的是,这个从上海出发的17人团只有我们两个上海客人,其他为6个温州人、6个南京人、2个昆山人、1个杭州人,也就是说,这里绝大多数人不是直接跟强生旅行社签约的客人,他们都是和当地旅行社签约,然后被转给强生公司。
旅行社不去指望它了,那么,领队怎么样呢?领队陈麟虽然已经28岁了,但外表明显稚嫩得多。我上前询问了几句,知道他不仅从未跑过土埃这条线,也没带过欧洲、澳洲长线团,只去过东南亚的新马泰。老实说,东南亚的旅游线路早就成熟了,而且离中国又近,语言方便,和国内旅游没什么区别。
很难理解为什么旅行社会把这么没有经验的人放出来当领队,这似乎也不是强生旅行社的独家做法。因为2003年国庆节我们去德国旅游,另一家旅行社的领队竟是个23岁的小女孩,几乎什么都不会,幸亏当地的凯撒旅游公司派出的导游比较强,才没出现什么麻烦。
有件事更让我们不安,那就是临登机时才发现陈麟的妈妈一直陪着他。机场离市区有40多公里路,妈妈还要来送行,不放心啊。
一个比一个差的土耳其导游
飞机20:30从上海出发,经北京再接一批客人,旅程需要12个小时左右,加上6个小时的时差,到达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机场是凌晨5时不到。
在飞机上,陈领队就和6个温州人干上了。6个温州人希望在一起,也就是两对夫妻,还有1个男孩和1个男人,正巧三间房。可是陈麟说旅行社在上海早就有安排,硬要拆散人家。一路吵下来,我原以为陈麟确实有困难哩,谁知下了机场,三个南京人和温州人一合计,自己换房成功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总共17人团,如此简单的组合也不会做事,且也不问别人,就和客人顶牛,这种领队还是第一次遇到。
接机的土耳其地接社Itir公司导游是个新疆人,把我们从机场拖到了市里一家名为鸿宾楼的中餐馆,里面却是黑灯瞎火,门也锁着。等了一刻钟,才让我们进去。
早饭后到宾馆休息,原本说好出发时间是9:15,新疆人导游却让我们等了近20分钟。我不得不当场警告他,我们去了这么多国家旅游,还没遇到过地接社导游一上来就让客人等待的事儿,如果这样下去,这团非散掉不可。
下面的游程,新疆人导游散漫作风收敛了,但水平却十分有限。伊斯坦布尔是个横跨欧亚的历史名城,它经历了拜占庭和奥斯曼两个帝国,古迹荟萃,源远流长。要把这些东西都讲清楚,本来就很难,这位新疆导游却是半天才说出几句话,而且要你仔细琢磨。
比导游更糟糕的是天气。我们凌晨下飞机时,觉得暖风徐徐,颇为脱离寒冷上海、感受地中海气候而得意。及至早晨,风云突变,雨时下时停,有些寒意。下午转为风雨交加,且雨越下越大,我们只能在记载奥斯曼帝国辉煌历史的土耳其军事博物馆中躲避。
第二天早晨醒来,外面雪花飞舞,一片白色。早晨客船游览博斯普鲁斯海峡时,狂风怒吼,人在甲板上都站立不稳,只得龟缩在船舱内。
土耳其地接社又出现一怪现状,开始换导游了。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们,出境旅游只要在一个国家或至少一个城市内,导游是不会更换的,这样方便沟通,也没必要重复介绍情况。
新导游是个土耳其人,中文名叫江河。前面的新疆人导游一句话一句话还是说得蛮连贯的,江河则连说话都结巴,和我们日常的沟通也困难了,所以导游得更为不知所云。
这天下午,伊斯坦布尔已被暴风雪控制,而且一些景点竟然停电,更是雪上加霜。按游程规定,我们先在伊斯坦布尔玩两天,这天(1月22日)晚上得飞往埃及开罗,游玩两天(1月23日、24日),1月25日凌晨返回伊斯坦布尔,再玩两天土耳其,1月27日回到上海。
到鸿宾楼中餐馆吃晚饭的路上,大家都开始担心今夜能否飞往开罗,因为外面的暴风雪之大,可以把人吹得摇摇摆摆。
可就在如此的情境下,地接社的司机在离鸿宾楼十分钟的路程的地方停住了,声称是为了节省时间赶飞机,不能再堵车了。我们两人下得车来,在夜色和暴风雪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紧跟队伍,可很快不见了江河和其他人。我们在雪地里狂奔狂喊,也不见他们的踪影。情急之下,我们只得往回赶,却碰到了领队与两个昆山人,他们也迷路了。
我们五人在雪地里瞎摸了一阵,幸好昆山人眼尖,发现了马路对面的鸿宾楼。原来在前面的路口,江河也不顾后面的,就将队伍带过了马路。而我们后面的没想到江河会来这一招,只是顺着马路右拐跟进。
走进鸿宾楼我们还是后怕,若是这餐馆再远一条街道,今夜我们在暴风雨中至少得折腾几个小时。
等到我们吃完饭后,再走回汽车,从头到脚已被雪水浸透。
深夜我们被丢在雪地里
不出我们所料,到了机场已停发登机牌。我们还是在等候大厅静坐,可能是伊斯坦布尔向来比较温暖,机场内空调严重不足,大家都冻得手足无措。
接近午夜,地接社把我们拉回了宾馆。
几天后,我们才知道自己还是幸运的,当晚有的中国旅行团因早到机场,领到了登机牌,却在候机室等了一夜。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在客人已经心情大坏和寒冷无比的情况下,领队陈麟忙不迭地提出从今晚开始,大家要考虑自费吃住。结果群情激愤,我不得不把他拉到一旁说:"我们完全可以把最后两天在伊斯坦布尔的行程往前挪,现在没必要讨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到达伊斯坦布尔的第三个早晨,仍是大雪不断,我在每次旅行出发前,都对旅程中的不确定性作出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现在也不禁发起愁来。如果仅是我们两人,倒也没什么,可以更改行程,不去埃及了,好好享受伊斯坦布尔之美,洗洗土耳其浴,喝喝咖啡,逛逛大小清真寺和博物馆。再不济,到土耳其的其他地方去,也很美。
问题是,我昨天在车上作过调查,除了我们俩,其他所有人都是冲着埃及去的,毕竟金字塔家喻户晓,在他们眼里,伊斯坦布尔只是路过而已。
这也就是说,他们是非要去埃及不可的。但如果今天还走不成的话,即使我们终于去了埃及,由于大量的中国游客涌入,如何回到伊斯坦布尔就有麻烦了。再想得远一些的话,到时从伊斯坦布尔飞回上海可能也极困难。
可是,在旅行团里只能服从大家,随遇而安吧。
今天本来说好早晨9:30由新疆人导游带队出发去玩景点的,可是到了 10:00也不见他的踪影。地接社的解释是他被交通堵住了,过不来,直到近 11:00派了名叫江湖的导游来。
江湖也是个土耳其人,比起前两位导游来,长得更像个欧洲人,只能说几句中文,根本就称不上是个中文导游。我们在奥斯曼帝国的新皇宫游玩时,他只说出了一句让人印象深刻的句子:"宫里是左边和右边是一样的,前面和后面也是一样的"。
在大家的要求下,地接社的老板白小姐中午终于露面了。她是个土耳其人,但从小跟随父母来到中国读书,一直念到研究生才回到祖国,原本是个大学教师,三年前开办鸿宾楼和旅行社。
白小姐口才极佳,将包括伊斯坦布尔在内的土耳其风土人情娓娓道来,让客人们终于明白这回到的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和城市。
遗憾的是,白小姐只带我们去了个蓝色清真寺,又匆匆忙忙地去协调机票的事儿,留下江湖独自应付局面。
到了傍晚,地接社接到土耳其航空公司通知,要我们等待候补。但团里一些有丰富旅行经验的客人表示,在目前机票紧张的情况下,候补只有在几个人的情况下才是可能的,像我们18个人去等候补,没有任何可能。要让这么多滞留在伊斯坦布尔的客人飞往埃及,只能是坐加班飞机。
而加班飞机不会匆忙决定,我们完全可以在温暖的鸿宾楼里喝茶,等待通知。
我当然同意上述看法,可是看到大家与领队和地接社对峙不是个办法,便与客人们商量出一个妥协方案,也就是要求陈麟和地接社同意:第一,伊斯坦布尔机场候机大厅太冷,我们呆在有空调的巴士内等候;第二,如果今晚仍走不了,请地接社和领队在午夜前拿出一个方案,如何应对以后的日子。
巴士晚上7:00停在机场候机厅门口,陈麟和江湖进去办票,我们在巴士内等着。没多久,土耳其旅行社司机竟关掉空调扬长而去。此时,伊斯坦布尔已基本停止了两天的暴风雪,可外面空气仍极其寒冷,车厢内的气温迅速下降,温度达到4度。晚上8:30,一个温州人去找陈麟,回来说是候补票已无望。
我们原本以为陈麟他们会很快回来,便在车内强忍寒冷静候。一个多小时过去,仍不见导游和领队的踪影。
这不是要冻死我们吗?我们的后面也有一辆巴士,坐着中国游客,但里面却是暖洋洋的。大家开始愤怒了,在候机大厅内分头找他们。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才找到陈麟,他说是在与航空公司交涉宾馆的事情。
"这儿还有江湖导游,你为什么三个多小时都不去告知大家一声,大家都在车里挨冻哩"。
等航空公司全部事情办完,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我在找领队的时候,注意到机场候机大厅里一排排坐着中国的游客,静静的,十分可怜。一天后,我碰到一个八人上海团,说是那天晚上等到凌晨三时,而前夜已在候机室里熬了一夜。
针对土耳其司机为什么关掉空调,陈麟抛出个奇怪解释,是因为汽车自动熄火空调没了。这让有驾车经验的客人哭笑不得,这是不会开车的人编出的谎言。
巴士还没从机场发车,大家一致提出,要求地接社白经理与我们对话,但对方说自己仍在同土航交涉机票的事情,不能过来。
到了宾馆门口,大家仍不肯下车。此时应是领队安抚大家情绪的时候,陈麟却站起身来说:"这是航空公司的问题,与我们旅行社无关,你们下车,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面对如此强硬的对峙态度,我也感到不可理喻,便上前去交涉:"你们傍晚答应的两个条件,怎么都反悔了"。
其他一些人更是愤怒,开始痛骂陈麟、强生公司和土耳其地接社。
一直不知所云的江湖忽然跳出来说:"你们再不下车,我们要报警了"。
地接社的导游竟然要对所有客人下如此毒手?我们第一反应是让陈麟交出大家的护照,各自揣在兜里,谁都不想成为没有身份的偷渡犯。
这时,坐在后排的客人突然大叫:"他们把我们的行李扔在大街上啦"。
我们急忙冲下车去,果然发现行李横七竖八地倒在路边的雪地里。
当我们将行李搬到大堂,见仍有几个客人坐在车内,江湖和司机几乎要和他们大打出手。我们几个赶紧上前劝阻,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此时,领队站在大堂里,不闻不问。
到了半夜,我们几个客人代表在房间里开会,商量对策。我们早已把和各家旅行社签的合同仔细看过,这种合同的本质是旅行社将一切可能的风险都转移到客人身上。中国内地出境旅游业是一个暴利却不承担风险或只承担极小部分风险、把风险都转嫁给消费者的行业。这在已普遍市场经济的中国内地怎能一直继续下去。
这是和中国内地出境旅游者的地位低下有关。以个人切身感受而言,每次为出境旅游,我都是个滞留不归的嫌疑人,尽管我的护照上表明此人已多次出国。所以,我必须拿出房产证、汽车驾驶证和银行存款证明,而且必须押巨额的保证金(比如每人5万元)。
当然,旅行社的理由是以防万一,如果有客人滞留不归,他们可能被吊销执照。
由于我们这些客人是嫌疑人,所以出境游变成了一项奇怪的消费或买卖交易行为。我们到饭店或旅馆消费,总是事后再结帐;我们付款买货,在货未到时,只会付一部分押金。但我们出境旅游,把款项交完不算,还有押金在旅行社哩,如果你出去后发现当地导游和司机态度不好,拒交小费,那么旅行社可以威胁你在押金里扣。
可旅行社呢?它没有任何"把柄"在消费者手中。
一言以蔽之,中国旅游业尤其出境旅游是个业主和消费者利益严重不对称的行业。
无德无能的领队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运气是第一位的。
第二天中午11:00,我们出发去看景点。地接社经理白小姐早晨终于来到宾馆,好言相劝,诚恳检讨,大家也就罢了。
我在旁观察,如果陈麟或其他土耳其导游能及白小姐万一,此次土耳其之行就不会变成愤怒之旅。
我每次出游境外,走出飞机场,最想见识的是地接社的导游。他们太重要了,一个好导游让人如沐春风,不单让游客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而且能妥善协调各类突发事件,平缓游客可能出现的情绪。
可惜优秀的境外导游凤毛麟角,我也只碰过二、三次,而且都在发达国家和城市。像所有的人事一样,居中的导游最多,他们的标准是拿到小费,然后尽量拿到其他的好处,比如带游客去指定的旅游商店购物提成。
恶劣的导游不多,碰上活该倒霉。有次我们春节去泰国,凌晨三点下飞机到处乱糟糟的。导游老李是个华人,俨然一个黑社会老大,事实上也只会讲讲黄色笑话,粗人一个。当天早上游览湄公河,没睡醒的我们竟然上错了船,及至发现,船已在水中央。下了船,已是泰国的皇宫。
看行程自己的团队也会过来,我们便在门口等着。不久老李他们果然来到,本来这事大家都有错的地方,既然很快会师,不必过于计较。没想到老李大声指责,只差没破口大骂,我们当然也反唇相讥。
结果大块头老李开始设计报复。最卑劣的是故意让我们早上迟到,然后对着大家说:"你们看这两人就是纪律散漫"。一开始我们还懵然不知,只说旅馆可能失误了,忘了morningcall,没想老李拍拍胸脯,说旅馆不可能如此,要大家评判,是相信他的人格哩,还是我们的谎言。
又一次,在泰国旅游风景点吃完晚饭后,老李竟要带我们去吃昂贵的冰糖燕窝,我们抗议不去。结果只得留在镇上自己回去。本以为打的是件很方便的事,我们却走了半个小时没发现一辆出租车。最后问了许多人,才搞明白这地方的出租车就是敞蓬小卡车,却没有任何其他标志。这种特例,老李是很明白的,但他就是不告诉你。
我们只能横眉冷对,不给他小费,也不搭理他。最后,离开泰国时还是老李主动搭讪,表示道歉。
还有一次在悉尼,导游是上海人,八十年代出国,再也没回到中国,他对上海的印象像钟表指针那般停留在八十年代,所以他还是把我们看作是一帮"穷人",不停地吹嘘澳洲是多么的发达和自己是多么的成功。但是客人不买帐,暗暗笑他无知,他自尊心当然受辱,也是疯狂报复,却被上海同乡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有时导游很能代表国民性。我们只在新加坡旅游过一天,导游小姐却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小姐上来就强调新加坡法治严明,尤其旅游业最为规矩,讲得头头是道,让人不得不服,以为天下乌鸦不是一般黑,新加坡导游是只白乌鸦。等到游客戒心全无,她便带人去旅游商店,买价格极不合理的商品。最有心计的一招是,她将我们下一个旅游目的地马来西亚描绘得一团漆黑,比如游客口袋里的现金可能会在边境被当局扣留,吓得客人赶紧消费。我们冷眼旁观,到了马来西亚,第一件事就是和当地导游交流新加坡导游所说的真假,还没等我们把话讲完,马来西亚人导游早就大怒:"他们是不是又说这儿要没收现金啦,说谎啊。"这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伎俩,我只见过新加坡导游有。
察其言,观其行,对新加坡尤其有用。我过去一直不敢去新加坡,是因为当时我烟抽得很凶,怕被当地严刑峻法打屁股。到了新加坡的早上,刚抽了支烟,大巴士就要出发了,我到处找垃圾箱就是没找到。我只得向司机请教如何是好。司机指指地下,我一愣:"这怎么可以?"他一笑,说:"只要没被人看见,就可以。"于是,我把烟蒂放在地上,走上巴士,也就顿悟了新加坡。
有人故意把我们困在了埃及
到达伊斯坦布尔的第四天,也就是2004年1月24日傍晚,土耳其航空公司拨出一架飞机,把滞留在伊斯坦布尔的近200 个中国游客送往埃及开罗。不过,这仅仅指的是应由土航负责的滞留中国旅客,而埃及航空公司又让多少中国客人滞留,我不得而知。
其实,我们差点成为这批土航滞留中国客人中最不幸的一群,因为等我们赶到机场,土航只给6张登机牌。一直到白小姐大闹大哭,土航才又挤出10张登机卡。由于我们总共18个人,领队和另一位杭州人只能等待深夜的另一班飞机赴开罗,我则自告奋勇, "带队"先去开罗。
在飞机上和其他游客交流,据传这班机也不是土航突发善心,而是有一个四川旅行团的人认识新华社记者,让后者与中国驻土耳其领事馆联系,然后再向土航施压,才挪出一架飞机。
飞机起飞时,我有过一瞬间的激动,毕竟离开了天寒地冻的土耳其,去冬季气候最适宜的埃及了。可很快一种莫名的直觉袭来--下面的旅行并不会轻松。
不过,我没想到一个巨大的陷阱在非洲已然部署,我们将身陷其中。
第一天接待我们的埃及地接社中文导游是个埃及女孩,除了中文名"王小丽"顺耳外,她的中文水平与土耳其地接社Travco公司的导游江湖一样糟糕,也就是不能用中文完整地表达意思。这对身处古迹众多的埃及的中国游客来说是很致命的。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我们的心都悬在从埃及飞回伊斯坦布尔的机票什么时候能够确定。1月24日领队陈麟要比我们晚飞半天,大家叮嘱他在伊斯坦布尔机场与土航确认回程票,他却一事无成。
我们到达埃及的第一天上午,埃及导游王小丽不时传达地接社要与领队沟通回程机票的事情。我们催着陈麟赶快联系,没想到他笑吟吟地说: "没事,刚到埃及,我们慢慢玩。"
到中午,我们在尼罗河上的一家中餐厅的午饭时间格外长,领队和导游那桌似乎一直在和外面联系和商量着。
到了下午1:30,陈麟突然走过来,说是明天凌晨3点,我们必须离开开罗,返回伊斯坦布尔,上海强生旅行社为了表示歉意,晚上送我们一个景点,即在尼罗河上的游船吃晚餐观看表演。
对好不容易到达埃及、早上只看了3座金字塔的许多游客来说,又突然要在当夜回去,在情感上是不能接受的。至于公司送给游客夜游尼罗河,简直是胡扯,还有一天的埃及行程没成行呢。
我刚和陈麟争论了几句,就被其他见大势已去的客人给劝阻了:咱们还是赶紧玩吧。
等到下午游玩开罗博物馆和哈利利市场后,领队陈麟嘴巴里的消息又突然变味:"26日凌晨飞往伊斯坦布尔的飞机并没有确认,需要大家到机场候补。"
有了伊斯坦布尔的经历,谁都知道候补意味着什么。客人们一致表示, "我们夜游尼罗河,你陈麟去机场等候补,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们。"
不久,领队宣布:"我们今晚不去机场了,回旅店休息。"当我们询问能否让旅行社帮助我们自费夜游尼罗河时,恼羞成怒的陈麟竟以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为由,断然拒绝。
第二天,1月26日,我们去埃及另一个大城市亚历山大,陈麟倒没跟去,说是去确认机票。晚上我们回来后,陈麟的答复是早上去了中国领馆,又去了土耳其航空公司。由于机票在埃及地接社手里,所以明天拿着机票再去确认。
我们听后如坠云里雾里,你没机票怎么去确认?你为什么不让地接社帮忙?上海强生公司为什么不给地接社压力,让他们赶紧去办机票?
其实,经过这么多天来与陈麟的接触,他的能力我们早已领教。作为一个带国际团的领队,英语竟然一窍不通,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与土航交涉的。他为什么不寻求地接社帮助,或对地接社施加压力,就像在土耳其那般行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埃及的第三天,也就是1月27日,我们感到事态严重了。这一天本来是回上海的日子,现在却八字还没一撇。在客人的巨大压力下,中午,陈麟与埃及地接Travco公司的接待人员(姑且叫他K先生)吵起来了。
陈麟说再也不相信K先生的话了,理由是昨天K先生替他叫出租车到市中心,多收了他的钱,宰了他一把。所以下午要让K先生和所有客人去土航交涉。
多次跟团出游,土埃之行却让我见识了太多的第一次。怎么有领队和地接社的人当面大吵大闹的?而且看来K先生也是面红耳赤,绝不示弱。
我上去问个明白,K先生用英语告诉我,其实1月25日曾通知陈麟,1月26日凌晨3点,我们可以确认从埃及飞往伊斯坦布尔的机票。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忙请旁边新来的中文讲的不错的埃及导游翻译一遍,事实确实如此。
我一下子晕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土航的人是一定会推托他们早已通知我们走人了,既然你们自己不走,现在概不负责。
土航在开罗的总部就在市中心埃及博物馆的一座大楼内,里面还有埃航、新航、韩航等众多航空公司,资讯十分方便。
土航的接待人员也是个埃及人,他先是称赞K先生是个绅士,每天都跑来为你们中国客人奔忙。然后果然说土航早在1月25日就通知你们中国人26日凌晨可以走,现在土航没办法了。
关于1月26日究竟K先生通知过陈麟没有,K先生说有,陈麟说没有,旁边人是一头雾水。
现在不是讨论是非的时候。我们问土航接待,什么时候有飞往伊斯坦布尔的票?
他回答说土航飞往伊斯坦布尔的票在一个星期内根本没有,要等到2月 3日才有票,土航从伊斯坦布尔飞往北京的最早是1月30日有票。
2月3日才能从开罗飞往伊斯坦布尔,回到上海就是2月4日,太可怕了。
"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快赶到伊斯坦布尔?"
"坐埃航29日的班机。"
"多少钱?"
"200美元。"
"你们土航能够与埃航交涉,帮我们改签机票吗?"
"不行。"
我们陷入了极度苦恼的困境。这里明显有诈,K先生与土航接待在唱双簧,埃航也有人参与此事,因为K先生不让我们直接去楼下的埃航办事处买票,而是要去另一个埃航售票处买票,原因据说是那儿早已订好了票。
于是大家分成了两拨,多数人认为不管有诈无诈,花200美元买个确定性,下面就可以安心游玩,安心回家,毕竟出门在外,时间就是金钱啊。少数人则不愿自掏腰包,认为要出钱也得让强生公司来承担。
这时需要的是和上海强生总部联系。但陈麟的手机竟然没有开通国际长途。只得借南京人的手机发短消息。短消息多慢啊,我们又把手机借给他,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强生总部的结论却是可以自费,但必须写纸条保证,完全是客人自愿行为,与旅行社无关。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客人自愿掏腰包,还要写纸条保证是自愿的。
在这过程中,K先生也没闲着,而且我一直没明白,他火气那么大干嘛?只见他一次又一次愤愤然走出土航办公室,说是再也不管这个该杀的领队和我们这个团了。然后又一次一次回来,与每个客人说:"你会说英语吗?现在情况是多么严重,如果你们再拖延的话,就要晚一个星期回家了。"
结果是航空大楼里吵成一团。K先生和领队在吵,团员和团员在吵,客人和土航接待在吵,客人和领队在吵……
一个下午闹腾下来,什么事都没办成,到了旅馆,已是黑夜。
有组织的欺诈
回到宾馆,我们竟和另一个强生旅行团不期而遇。这个团与我们人数差不多,而且除了两个四川人是和强生直接签约外,其他也是由别的旅行社"拼团"而成的。他们中间有一个由某上海公司组成的6人小团体,每人的团费竟然是13800元,而且是和上海商务假期旅行社的"朋友"成交的。最离谱的是,他们又被商务假期旅行社转卖给上海翠明国际旅行社,最后又落入上海强生之手。
我也问过自己团队人员各自的团费,也是五花八门,同一条线路,报价相差如此之大,可想中国旅游业是多么混乱。
这个上海强生团要比我们离开上海晚得多,原本是1月24日晚从浦东机场出发,但接到土航通知,当晚不能飞走。客人们得到旅行社的答复是该次旅游取消。但1月25日早晨,他们又接到通知,可以走了。事后客人的看法是,强生旅行社出尔反尔的真正理由是,如果说明天仍可以成行,就得负责客人们的旅馆费用。这对家住上海的客人损失不大,最惨的是那些从南京来的客人,刚刚返回南京,又被通知马上回到上海。据说其中有一个南京客人因此取消了该次旅行。
我过去一般不会如此"恶意"猜测旅行社的行径,但经土埃一行后,我也倾向于客人的上述看法。
虽然这个团队到达伊斯坦布尔后,早无大风雪,可照样被土航延迟一天飞往埃及开罗,而且照例在客人压力下,大吵大闹一番才放行。
埃及旅行社Travco公司的中文部的负责人也在大堂内,K先生一定已把我们今天下午大闹开罗航空大楼而且明早又要冲击土航的消息告诉他了。
我们团的客人到了宾馆后,筋疲力尽地回到客房去了。我和妻子决定留在大堂,这几天的疑云尤其是今天下午的事情,让我们觉得不能老是听领队"转述"了,我们要直面埃及旅行社,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另一支强生旅行团的领队小潘要比陈麟伶俐圆滑得多,至少可以用英语与中文部的负责人对话。尽管中文部负责人知道,等在一边的我们更为焦虑,可故意与小潘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怎么也不搭理我们。
在我的眼里,此公大腹便便,身材臃肿,一脸奸相,且不敢正眼看我们,心里在发虚哩。
我见陈麟傻乎乎地站在一边侍候,便拉住小潘,让她问这负责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小潘的话一出口,那负责人也不含糊,用英语说了一句:"他们31日可以走"。
要不是我们就在他身边,而是由领队陈麟传达,我们一定认为他又在瞎扯。
埃及旅行社太无耻了,他们知道1月31日有票,可就是不告诉我们,反而让K先生欺瞒我们直到2月3日才有开罗飞往伊斯坦布尔的机票。
这几天的各种镜头一瞬间从我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全明白了。
今天下午在土航办公室,我们就知道其中有诈,但估计是土航的接待、埃及旅行社Travco公司K先生与某位埃航的售票员串通一道,在机票价格里揩个20%左右的油水。这种事在埃及等发展中国家发生,一点也不奇怪。
现在事实的真相却是:由Travco公司牵头,至少串通了土航的某些人,瞒报飞行日期,有预谋地欺诈我们每人200美元,18个人也就是总共3600 美元。这在埃及不是个小数目。
若推理下来的话,我们26日不能成行,也完全是埃及旅行社一手造成的,因为只有我们不走,下面才有戏。
这么大的阴谋绝不是K先生单干能成的,现在我们才明白他为什么敢于和上海强生旅行社领队陈麟大吵大闹了,埃及旅行社Travco公司在背后支持他。
让我们至今感到困惑的是,上海强生旅行社扮演了什么角色?陈麟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面对K先生25日已传达了26日凌晨可以走的指令,陈麟在事后没有和我们作任何交待。陈麟一直说,上海强生旅行社在这几天内和上海的土航和土耳其的土航联系。众所周知,土航一定是全世界联网的,为什么上海强生旅行社对埃及旅行社的瞒报一无所知?
而且,每次陈麟在"安慰"我们的时候,都说埃及旅行社的老板今年在中国过春节,上海强生旅行社正在和他联系哩。如果是真,上海方面和埃及旅行社在谈什么?
最大的疑点是在1月25日,中午领队陈麟宣布我们一定要在26日凌晨走,而且上海强生送我们夜游尼罗河景点,这些明显出自上海强生的指令。但傍晚陈麟又突然宣布不回伊斯坦布尔,上海强生一定知道且同意这事。如果K先生改口说机票并没有确认,强生旅行社为什么不多问一句:"怎么改了呢"?
最重要的是,难道K先生和埃及旅行社敢于和陈麟较劲,说陈麟没传达吗?毕竟陈麟能力再差,也没必要不向上海强生汇报。那么事发后,上海强生一定会和埃及旅行社对质,而埃及旅行社事先没想到这一简单的道理吗?
当时我们听到埃方旅行社中文部不加思索地说1月31日有票后,马上找到了下午借给陈麟手机发短消息给上海强生总部的南京人。
南京人似乎早知如此,笑道:"下午上海强生那个杨经理竟然发了两次短消息,让陈麟赶快催客人付那200美元。陈麟自己没200美元,反倒劝大家不付钱,所以才出现如此混乱的局面"。
我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我们写条子保证自愿自费的。在大家对强生没有任何要求的情况下,强生显得多此一举,心虚啊。
我当时没问南京人,"你给陈麟看过上海方面的指令吗?"这位南京人当时非常反对付钱给土航,也许他将短消息给删了呢。
因为我怀疑陈麟没这个胆子来抗命上海强生的指令。
我们是刀下的鱼肉
我们的磨难并没有结束。
由于1月31日才能离开埃及,我们必须在开罗多呆三天。
旅行社方面的安排是负责宾馆费用且包早餐,但中餐和晚餐费用得由我们自付。由于该宾馆地处偏远,附近没有一家饭馆,在宾馆用餐,每人一餐至少10美元,开销也不小。
由于埃及及旅行社或领队的原因,导致我们滞留埃及,却让我们承担损失,毫无道理可言。
旅行社也不安排我们这三天任何游玩埃及的行程。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人家就再也不管我们了,那把黑心之刀仍在一旁伺候着哩。
1月27日那天晚上,我们得知另一个强生团明天要去开罗附近的古都孟菲斯。原本我们有这个景点计划,但导游说不方便去那儿,改去了亚历山大。 "那么明天是否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孟菲斯呢?我们可以付小费和门票费。"
另一个领队小潘欣然同意,Travco公司中文部负责人似乎也同意了,并问我有几个人去。
谁知第二天早晨我们准备上车时,埃及旅行社突然报价:"每人必须付70 美元"。
看来埃及旅行社Travco公司是恼羞成怒,明着来欺负我们了。
最可气的是领队陈麟又在一旁"合理化"了:"孟菲斯离这儿200多公里,70美元不算贵"。
幸好我看过行程表,去孟菲斯原本只安排了上午半天,不可能有200公里远。
那么去孟菲斯究竟多远要多少钱呢?我随手翻阅了一本埃及旅游指南,它离开罗只有20多公里远,四个人拼辆出租车只要100埃镑,也就是每人4 美元。
我们找到了前台问讯处的一个看上去相貌堂堂的老先生,请他安排一下车子。
一个上午我们玩完后,发现包括门票每人才10美元。
绝不能再和这家埃及旅行社打交道了,尽管据说它在埃及最大。
除了孟菲斯外,我们还想去一下路克索。路克索是埃及神殿的荟萃之地,自从埃及法老发现孟菲斯附近的金字塔老是被盗后,便把古都搬迁到底比斯,也就是路克索。
过去我还有准备沿着尼罗河游玩路克索、阿斯旺等地的计划,现在我知道再也不会到这个充满欺诈之地来了。所以这次急切想去看一下路克索,毕竟古埃及还是极其伟大的。
从开罗出发,坐一个晚上的火车,便可以到达路克索,坐飞机则需要45 分钟,相当于上海到青岛。由于路克索景点众多,至少要在那儿呆1天半,所以游客还得住一个晚上。
我们早上去孟菲斯前,就和那个问讯处的老先生约好安排去路克索的行程和费用。到了下午,那老先生跑来告诉我们,他已经问过两家旅游公司,来回坐飞机去路克索的报价是一样的,每人220美元。
根据这几天在埃及的经验,这个报价一定是有水份的,所以我们对老先生说:"每人200美元吧"。
老先生也不认为我们的还价离谱,忙说再去确认一下。
我们在大堂内等了半个小时,只见那老先生在不停地打电话,不知出了什么事。
老先生终于走了过来,微笑不见了,满脸愁云。
"你们是不是和Travco公司联系过。他们昨晚报价每人420美元,现在最后价是350美元"。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晚上确实多嘴问Travco公司过中文部负责人,他们旅行社若去路克索要多少钱,他的报价是每人420美元。而我在下午土航办事处那儿,也问过K先生,他认为价格在250美元左右,所以,我当时就一口回绝了这位中文部负责人。
这老先生怎么这么清楚我和Travco公司的询价,一定是Travco公司告诉了他。
"我们对这家旅行社没兴趣,不想和他们来往"。
"但现在的问题是所有的埃及旅行社都没有回程票,除了Travco公司手里有机票"。
我知道是昨天的多嘴引来了麻烦,急忙道:
"我们回程可以坐火车"。
"火车票也没有"。
听到这句话,我们确信是Travco公司在后面搞鬼。
我们有点后悔刚才的开价,让老先生跑去问Travco公司,被这个黑心旅行社逮个正着。
那老先生也知道报价从220美元跳到350美元是件荒唐的事儿,便装着义愤填膺地大骂埃及旅行社是多么的黑心,把所有的机票和火车票都给垄断了。
看着老先生满脸红光和愤怒的神情,让我想起了昨天K先生的表演,一丘之貉啊。埃及人啊,你们怎么这么欢喜表演呢?
老先生絮絮叨叨了10分钟,见我们没人搭理他,只得走开。临走时说了句:"350美元我也觉得不合理,但300美元还是可以的"。
我们知道也许还可以还价,但心里极度厌恶Travco公司,哪怕它给我们每人200美元的报价都觉得恶心,更何况我们也惧怕Travco公司再出什么阴招,比如把客人困在路克索,再强行勒索一番。
我们起身走出宾馆,却发现老先生跟在后面与门口的出租司机和其他埃及人打了什么招呼。
我们走到路口想自己拦路上的出租车,但这里地理偏远,根本没法找到其他出租车。
我们只能回到大堂,坐任何宾馆门口的出租车去其他旅行社,都是死路一条。司机一定会通报给老先生,然后老先生会让Travco公司对其他公司施加压力。
能不能向宾馆查询一下其他旅行社的电话呢?我们悄悄地躲过老先生的目光,在大堂的后面的房间向一位宾馆管理人员问询。那人知道了我们的要求后,却还是从后门到了前台。等他回来后,回答也是:"我们不能给你任何其他旅行社的电话号码,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这种回答出自一家规模和级别都不小的宾馆之口,闻所未闻。
埃及人也真够团结的,合起来整我们。以前听说中国足球队最怕被西亚球队联合对付,现在轮到我们中国旅客了。
只有一个办法了,去附近的索菲特宾馆试一下吧。索菲特不像其他埃及本地宾馆,它可是一家国际性的连锁饭店,至少有一点服务道德吧。
我们在饭店门口找了一个出租车老头,他正在出租车旁的地上铺着地毯祈祷安拉哩。现在是下午5:00,是伊斯兰教一天祈祷五次中的一次。但愿安拉让这老头有点诚实吧。
到了索菲特后,我们在大堂找到了饭店的一位埃及人主管,跟他讲希望安排一下去路克索的行程。
"你们是索菲特的客人吗?"
"不是"。
"那么为什么不找你们自己所在的宾馆呢?"
"请原谅我们不能告诉理由"。
我们见那主管人员很是犹豫,便多次强调索菲特是一家"国际性"和 "全球化"宾馆,它应该为客人排忧解难。
那埃及人被我们这么一说,不得不去联系安排,答应两个小时以后报价。
但我们临走时,他告诫说:"千万不要让你们旅馆知道我在出谋划策,我会给你们最好的价格的"。
出了索菲特时,却发现原本答应我们接送的出租车老头不见了。等到我们另叫出租车回到宾馆后,发现老头早已回来了。
但愿老头通风报信后没有什么结果。
两个小时后我们再来到索菲特时,那主管仍站在大堂里,他说有两个方案可以去路克索:
"第一,来回坐火车,晚上去晚上来,不必住宾馆,在路克索玩一天,每人180美元。第二,飞机来回,每人500美元。第二种方案为什么这么贵,是因为我们必须在台面下进行交易"。
这主管一面绘声绘色,一面用手比划着各种动作。没想到忙了一天,最后这把刀更快。
我们没和他讨价还价,因为觉得Travco公司对他施加过压力,否则他不会提出这么不合理的价格。
这位索菲特饭店的主管拒绝帮助我们。
我走出索菲特后,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全球化,什么国际化,都是扯蛋"。
在无耻的、团结的埃及人面前,我们彻底失败了。
我们仿佛回到了20年前阶级斗争的年代,每个人都会举报你,你是罪犯,你无处可逃。
一场噩梦。
游客成本推测
回到上海后,与锦江旅行社交涉,言谈中,一位旅行社人员认为我们去路克索300美元并不贵,因为她亲自组织商务团去过,花费也不小。
我只能认为她也是由当地旅行社接待的,并不像我们身陷开罗,自己摸索出了一套在埃及吃住行的花销。
以我们去苏伊士运河的行程为例。我们团九人和另一个强生团十人自发组成旅行团去离开罗250公里的苏伊士运河一日游,未经砍价,便包了两辆 14人坐的小面包车,每辆车100美元。在苏伊士运河最好的旅馆喝了早茶,又去镇上吃了一顿海鲜(被我们大家公认是土埃之行最好的一顿饭),每人总共用去不到15美元。
在开罗包一辆出租车也十分便宜,我们曾雇了个司机兼领路的,从下午 1:00到傍晚7:00跟着我们走,车钱总共是10美元,附带请他吃了一顿中饭。
又根据我们后来自助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经验,土埃每天吃住行玩的成本在20至25美元,司机和导游的费用则在我们每人另外给的4美元中支付。我们土埃旅游号称八日游,实则在当地只呆六日,按常规花销测算,每人最多也是150美元左右,人民币是1300元。这在我们付的团费12500元中,是个小数目。
最大的开销当然是机票,也是目前旅行社最讳莫如深的。以常识测算,买单程飞机最贵,来回机票就便宜的多,若买一家航空公司的联票的话,当中的一些短途飞机费用是可以赠送的。比如你买中国到巴黎的来回飞机票,就可以送巴黎到意大利罗马的来回机票。
我们从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往返埃及开罗也是如此,像凌晨3:30起飞的班次,一个正常的客人哪会自费订这种票,完全是联票中的赠票。为此,我们回到上海后,又以普通旅客的身份向上海土航询问,土埃之行的机票价是多少。土航的回复是来回7000元,行程是从上海飞到伊斯坦布尔,再飞到开罗,然后从开罗直飞上海。春节等长假机票要贵些,可能要8000元。注意,这仅仅是初步询价,也没有谈到若自己组团会有什么优惠。我们无从猜测旅行社能拿到多廉价的票价,但我们至少可以得知一些旅游成本的常识。
我们崩溃了
2004年1月31日凌晨3:15,我们终于坐上了土航的飞机,飞向伊斯坦布尔了。
同行的只有另一个强生团。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原本的机票是1月30日凌晨离开开罗,结果却滞后了一天。1月30日凌晨的飞机照样飞走了,为什么他们却没有座位?这种奇怪的事情只会发生在上海强生团和埃及旅行社。
凌晨5:30,我们回到伊斯坦布尔机场。
回上海的航班起飞时间是晚上10:25,我们不可能呆在机场里,得到市里休息和游玩。
在机场门口,我们七个人和其他团员分道扬镳。
前两天,土耳其地接社Itir公司答应我们31日早上可以在旅馆休息三小时,再玩一下博斯普鲁斯海峡,然后晚上送我们回机场,但要每人45美元。
本来这事也没什么,领队陈麟却耍了个小动作,先问几个温州人付不付45美元,温州人问:"那两个上海人付了吗?"。"付了"。"那我们也付"。
各个击破后,陈麟最后找到我们。得知全团都答应了,我们当然从善如流。
没想到温州人当晚找上门来确认,才知我们被领队耍了。
猴年刚开始,天天被人当猴耍,我们最后一天得自己照顾自己。
我们凌晨找到了一家饭店,睡了四个小时,逛了街,吃了饭,洗了一回每人18美元的土耳其浴,回来睡了一大觉,又去吃了晚饭,然后赶往机场。
我们七个人很随意地花钱,最终发现每人也只用去了42美元。
同团的其他人比我们早到了机场一个小时,每个人都显得很悲愤。
我知道又出事了。
原来今天其他客人一直没安宁过,从早上就开始催陈麟去机场确认机票,后者每次都轻松地回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早已成了惊弓之鸟的客人却不这么认为,所以早早赶到机场。
到了土航柜台,土航说不仅26日,连27日也有座位,为什么你们不从埃及飞往伊斯坦布尔,然后飞回中国?由于你们人为的责任,所以今晚每人得付100美元的改签费。
这时在场的客人谁都没了脾气,乖乖地从腰包里掏出100美元,因为明天就是伊斯兰人的库尔班节,相当于中国人的春节,没有飞往中国的航班。要飞回中国,真的要2月3日了。
我们那时没在现场,但可以想象其他团友们的愤怒。这已经不是100美元的事情了,包括陈麟在内的旅行社又一次把客人推向了心惊肉跳的境地。
不仅如此。当客人们从土耳其导游口中知道至少28日也有票时,是多么地绝望啊。就在前一天下午,我们就在埃及土航办事处,他们宣称没票,直到2月3日才有票。那天晚上,埃及旅行社Travco公司又说1月31日才有票。
这完全是阴谋、欺诈和操控。
幸好的是,土耳其旅行社也觉得此事太过火,与土航交涉,在我们七个人到达不久,免掉了每人100美元的转签费。
但也只有到了飞机上,我们才知道这飞机至少有七、八十个空位,土航最后还想斩我们一刀,也不是好东西。
可是,我们谁也不敢猜想,如果不是库尔班节前夕,飞机真的早已满员或只有几个空位怎么办?我们最后还是没确认机位啊。
在空空荡荡的飞机上,大家都在找1月24日傍晚那班从伊斯坦布尔飞往埃及开罗上的中国游客,一个都没有,只有我们和另外一个比我们晚出来五天游玩的强生团。
他们一定早就回去了。
只剩下我们这个原定8天却多滞后5天的团队。13天啊,每天都担惊受怕,被人恐吓、欺诈、威胁。
在飞机上,每个人都呆若木鸡,死气沉沉。
只有领队陈麟还贼忒兮兮地向一位南京人打招呼,后者终于忍不住地当场骂道:"你还有脸和我打招呼!"
刚进入机舱的时候,一个客人发现身边坐着陈麟的时候,马上要求换位。最后谁也不愿坐在他身边。
另一个强生团的滋味也不好受。由于他们在埃及莫名其妙地滞留一天,游玩伊斯坦布尔的行程就变得十分局促。当在飞机上得知他们竟然没有游玩圣索菲亚大教堂后,我虽然心里对土耳其旅行社Itir公司的专业水准感到无比困惑乃至愤懑,但没对这个团的旅客说出来,免得在他们的心头撒把盐。圣索菲亚大教堂对于伊士坦丁堡的地位就相当于长城、天安门广场之于北京,或巴黎圣母院之于巴黎。如果一个外国人到了北京几天没完长城或天安门广场,然后回来后和你交流北京之行,你会有何感觉?你不会认为北京旅行社在坑这外国旅游者吗?
让同行也感到
不齿的强生国旅
我们回到上海,马上找到锦江旅游公司负责我们出团的梁小姐。梁小姐听完我们的叙述后,首先对自己没有事先告诉我们被安排在强生团表示歉意,然后答应一定会向强生国旅讨个说法。
一个多星期后,梁小姐说强生公司有负责人可以和她一起来我们单位听取意见。见面后,我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另一个强生团的领队小潘,而小潘早已在土埃就知晓我们的一切情况了。
我不得不将情况扼要成三点,让小潘带回去,请强生国旅负责人书面回答:
第一,不告诉我们1月26日能确定从开罗飞回伊斯坦布尔的责任在谁?是强生国旅领队陈麟还是埃及旅行社Travco公司的K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在先确认后又改口的情况下,Travco公司和强生国旅都不闻不问?最后不管是强生国旅还是Travco公司,终究是你们旅行社造成了我们客人滞留不归,应该负什么责任?
第二,请解释1月27日Travco公司为什么知道1月31日有票的情况下还伙同土航和埃航欺诈,说土航从开罗飞往伊斯坦布尔的飞机到2月3日才有票?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个欺诈活动?是Travco整个公司还是中文部?
第三,1月30日晚我们在伊斯坦布尔机场的土航处得知,并不像旅行社说机票那般紧张,不仅26日,就连27日、28日也有票,那么Travco公司为何要欺骗我们?上海强生国旅这么多天为滞留的客人干了什么?难道他们不能询问上海土航、北京土航乃至土耳其土航总部有关机票的信息吗?强生国旅为何不作为?请作解释。
锦江旅游的梁小姐听后也对小潘说,请你们杨经理重点解释第一点,也就是谁为1月26日不飞伊斯坦布尔负责?这点解释清楚了,下面的疑问自然迎刃而解。
几天过去了,梁小姐也感到有些着急。因为她每次问强生国旅,对方都说已给我答复了,而我却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这样一来二去后,梁小姐也忍不住对强生国旅发脾气,怎么连她也被欺骗了?
强生国旅终于来了封慰问函,署名是强生国旅的杨国庆,函中写道:
"对你提出的几个问题,我们在此作出解释:
没有按时搭乘航班,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导致500个客人延迟,航空公司运力有限,得分批解决,我们到的比别人晚,自然比别人晚离开。1月31日才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至于你说航空公司曾索要改票费,那是航空公司操作上的问题,最终结果是你也没支付,没有给你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此信看上去彬彬有礼,实际是虚应故事,强词夺理。首先,强生国旅果然回避了1月26日为何把我们滞留开罗的问题。其次,一再强调了所谓天气原因。我们许多人都遇见过由于天气原因给生活、工作、交通带来的不便甚至混乱,但并不意味着有人可以借机欺诈。"我们到的比别人晚,自然比别人晚离开",我在上面已经写道,和我们同时到达埃及开罗的还有不少中国团和不少中国游客,但为何只剩下我们一个团最后离开开罗?再次,强生国旅重施故技,把索要改票费推给了航空公司,我们上面也已清楚叙述过, Travco公司是明知故犯,他们一手操控了整个欺诈过程,谈何"航空公司操作上的问题"?最后,强生国旅竟以我们没有被骗成功作为一条理由,让人愤慨。我们客人被骗子如此玩弄,难道比200美元更为低廉?更何况一个小偷把手伸进了我们腰包,被我们一把逮住,小偷可以用没偷成作为无罪的理由吗?
锦江旅游的梁小姐也表示,看完这封信后,也觉得强生国旅根本没触及问题的实质,应付而已。梁小姐说,强生国旅一直在做土埃这条线,锦江旅游也和他们打交道三年了,否则是不敢在春节将客人转交给强生做的。其实去年春节土航也将一些中国客人滞留了,原因是土航超卖座位,结果有部分客人无法登机,但也只不过扰乱了行程而已。另外,那次可能在埃及缺了中文导游,只能临时聘了一个英文导游,然后再请人英译中而已。
"不过,像你们这样遭遇恶劣的事情,我们是闻所未闻",梁小姐说。
更让梁小姐气恼而不解的是,为什么强生国旅在如此的压力下,仍然王左顾而言他。
"这很失常,我再一次对把你们安排在强生团感到歉意,我更没想到强生国旅事后会如此敷衍我们公司。请你理解我们的难处,我们没法与土耳其和埃及当地的公司交涉,因为这个团不是我们组织的。虽然我们是个大社,但有时个别散客无法安排,只能发给别的旅行社啊。我们现在所能做的是,再也不会和强生国旅打交道了。" 梁小姐愤慨地说道:"我现在自己真的很郁闷,已无能为力了"。
我跟她说:"这是我们早已料到的。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拼团'了,否则到时客人们有问题,你们对事态的发展毫无约束力,风险极大。"
这个行业一定会遭到净化
回到上海后的几个星期,我一直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后遗症中,无法投入工作,也无法不想这十三天的往事。我也看到了有关上海旅游团在春节的遭遇,如在马尔代夫吃不好住不好,还有是旅行社竟把七个客人扔在尼泊尔,自己先回国了。尤其是后者,我感到不可思议,这不是在犯罪吗?以往的经历告诉我们,领队最怕客人在境外离队,所以旅行社才让客人押房产、押现金。现在竟把客人不管不顾地丢在他乡异国,这是什么德行。 这个行业如此走下去,一定会遭到报应。 让人警惕的是,由于中国人的生活水准大为提高,以及其他国家更多地向中国内地游客敞开大门,今后中国出境游会有一个爆炸性的成长。一方面是大规模的需求,另一方面无德无行的行业惯例,不匹配的矛盾一定会日益突出,如果再不整治和净化,这个行业一定会出现更多的黑幕,并危及出境游客的身心安全。 作为一个普通的游客,我不会把上述的经历写下来,因为我不想重温噩梦。但我又是一个媒体工作者,不希望我的读者重蹈覆辙,愿这篇文章能对大家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