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知情不是乱收费的理由

罗志华

江苏徐州一基层医院近日陷入争议，沛县中医院一骨科医生向要实施椎间孔镜手术的患者收取了1.1万元外请专家的会诊金及设备耗材费用，被患者家属当成“索要红包”进行了举报。沛县卫健委日前向澎湃新闻发来的调查结果认定，上述1.1万元现金确属会诊费，系双方手术前约定好的，患者是知情的。但会诊费的支付方式违反《医师外出会诊管理的暂行规定》。

患者知情，往往被当成收取会诊费的一个正当理由。这次案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医生不仅存在乱收费现象，而且卫健委在回应时，也强调患者知情和事先约定这个前提，为这类乱收费开脱的意味浓厚。涉事医生和医院都反复向公众佐证事先“患者知情”，也就是说，医疗系统普遍认为，只要患者知情，收取会诊费就具有一定的正当性。

还要看到，如何收取会诊费，有多年沿袭的传统习惯。既然历来都是如此，医务人员就会认为这样做没什么不妥。

从市场的角度来看，这种观念似乎并不存在什么问题，因为市场只要能够做到明码实价，不存在欺诈等现象，价高价低，那是市场行为，买卖你情我愿，用不着外人操心，要保持市场的活力，就不应该对双方的议价过程过多干预。

或许正是基于这样的观点，医疗系统才会认为“患者知情”是收取费用的一个正当理由。以至于当前请外地医生会诊时，将收费告知患者，然后直接向患者收费并转交给会诊医生，是十分常见的现象。再加上请医生会诊比较普遍，如何收取会诊费用，关系到很多患者的切身利益。因此，如何收取会诊费，的确是一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

《医师外出会诊管理的暂行规定》第15条明确，会诊费应由邀请医疗机构支付给受邀医疗机构，并纳入财务管理。这个财务制度，其目的是要避免会诊医生与患者直接交易。之所以要避免两者直接交易，原因在于，患者是求人办事一方，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通常医生收多少，患者就会交多少。假如允许直接议价，再高的价格都可能开出，患者的利益将会受到严重损害。由此看来，是否违反医院收费财务制度，比患者是否知情要重要得多，看不到前者的重要性，却反复强调后者，是一种认知偏差。

医院不是市场，医疗收费不能私底下交易，更不能只要求“你情我愿”就行。会诊收费如此，手术和其它收费同样如此，必须按标准收费，并纳入财务管理，做到有章可循，有账可查。绕过了这个规则，医疗收费将成为脱缰野马，而许多医疗乱收费如术中加价等，正是因为涉事医务人员在收费方面存在类似的错误观点。这种观点不清除，医疗乱收费就难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