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还是大转型？香雪制药押赌CAR–T

6月10日，香雪制药（300147.SZ）下属子公司广东香雪精准医疗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香雪精准”）与金斯瑞（1548.HK）签订了《关于战略合作的框架协议》。双方将就细胞治疗项目中质粒与病毒相关的工艺开发、临床样本生产等方面展开合作。

香雪制药3月21日发布的公告显示，公司子公司香雪精准向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提交的TAEST16001注射液新药临床注册申请已获得临床试验许可，目前在按照国家临床试验的要求组织开展临床试验。该注射液属于治疗用生物制品1类创新药，是国内首个临床试验批准的TCR-T新药。

回顾过去几年上市药企，尤其是中医药企业，业绩下降成为常态。政策调整是其中一大原因，两票制、带量采购等政策给整个医药行业带来了市场调整和行业重构；加之部分医生和患者愈发不认可中医药。传统中医药企业不得不思考转型方向和路径。

那么主营业务为现代中药及中药饮片的研发、生产与销售的香雪制药持续向生物类创新药发力，到底是企业转型之举还是“又讲了个好故事”？

技术、资金何来？

近年来，肿瘤免疫疗法已经成为了抗癌领域的一大热点，其中最具代表性的CAR-T细胞疗法在实体瘤领域的临床进展收效甚微。同属细胞疗法的TCR-T研究凭借其能够靶向肿瘤内外多种抗原的优势，引发吸金潮。

T细胞受体基因工程改造的T细胞（Tcellreceptor-geneengineeredTcells,TCR-T）疗法是以修饰T细胞为基础的肿瘤过继免疫治疗方法,可以凭借其对肿瘤特异性抗原的高亲和性识别能力,在体内发挥较强的抗肿瘤免疫效应。在全球，TCR-T产品目前还没有上市的先例。TCR-T新药的研发涉及技术、工艺等一系列的难题与创新，研发周期长、投入大，而这同样也是香雪制药身为中医药公司涉足TCR-T细胞治疗技术领域最受质疑之处。

香雪制药2018年年报显示，公司主营业务为现代中药及中药饮片的研发、生产与销售，辅之医疗器械、保健用品、软饮料、少量西药产品及医药流通等业务。主要产品有抗病毒口服液、板蓝根颗粒、橘红系列中成药及中药饮片等。

香雪制药董事长王永辉在接受经济观察报采访时表示，中医与基于精准医学的西方生物药有“异曲同工之处”。中医一直以来遵循个体化诊疗和精准医疗的逻辑和思路，将基因和分子诊断技术和互联网大数据分析技术与传统中医进行有机结合，大数据分析可以接受各种诊疗的规律，形成标准化、程序化、个体化的诊疗方案，提高中医治疗效果。

多位精准医学专家对香雪制药关于中医与精准医学相结合的观点与方法不予置评，但都向经济观察报表示，香雪制药于2012年开始率先开展针对肿瘤应用的高亲和性T细胞受体(TCR)药物开发和TCR-T研究。

TAEST16001注射液作为香雪精准研发管线的第一个产品，为NY-ESO-1抗原特异性高亲和性T细胞受体转导的自体T细胞注射液，是经过T细胞受体基因修饰的自体T细胞，该T细胞表面表达了特异性识别HLA-A*02:01限制型的纽约食管鳞状上皮癌抗原的高亲和性 TCR。TAEST16001针对的靶点是 HLA-A*02:01及NY-ESO-1抗原肽组成的复合物，使用无自我复制能力的慢病毒转导自体T细胞，表达NY-ESO-1抗原特异性的TCR。临床PI研究表明，TAEST16001治疗的病人其回输的T细胞在体内能够长时间维持，并体现较好的治疗效果。

新药研发离不开专业人才。香雪制药TCR-T细胞治疗技术项目牵头人李懿为中国科学院广州生物医药与健康研究院研究员，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研究员长期从事抗体和T细胞受体的药物研发，主要研发基于TCR的免疫治疗。据香雪制药提供资料显示，目前香雪精准团队有90多人，硕士及以上学历人员占70%,且大多数人员具有海外科研工作经验。

上市公司年报显示，2018年度，公司实现营业收入25亿元，同比增长14.49%；利润总额为1.1亿元，同比下降11.04%。公司研发投入金额约为1.13亿元，占总营业收入的4.51%。香雪制药并未回复经济观察报关于2018年对TCR-T所用研发费用占总研发费用比重问题。

记者梳理该公司近三年业绩时发现，香雪制药营收在增长，但增速却出现下降情况。2016年至2018年，该公司分别实现营收18.62亿元、21.87亿元与25.04亿元，对应增速为27.14%、17.47%以及14.49%;对应实现净利润6602.41万元、6593.92万元与5643.93万元，业绩整体承压。6月11日，因年报业绩预告与最终实际数据存在较大差异，差异率为45.96%。香雪制药也收到了创业板公司管理部下发的监管函件。

对于2018年净利同比下降香雪制药回应称，2018年由于受抚松长白山公司股权投资5000万元计提减值准备；下属子公司整体搬迁发生固定资产报损及遣退人员一次性支出646.7万元；公司持有ATHENEX,INC.的股票价格下跌导致公允价值计算损失554.31万元等因素的影响，使得公司2018年的净利润出现了同比下降。

上市公司2018年年报显示，公司研发支出中资本化的金额为7419.8,1万元，占研发投入的比重为65.74%，资本化金额占当期净利润的比例为84.34%。有业内人士表示，较高的研发资本化率，也是公司不希望进一步影响利润，力保净利润可以维持在一定的水平。

对于TCR-T新药何时上市并可为公司带来利润，香雪制药对经济观察报表示，由于新药研发过程中不可预测因素较多、风险较大，后续能否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批准上市尚存在诸多不确定性。且新产品在研发成功之后，也会面临市场的开拓、规模化经营的问题，新产品推向市场并为市场所接受和认同更需要一个过程，所以并不能对此进行预计。

但对于香雪制药来说，TCR-T细胞治疗技术已经为其带来收益。上市公司年报显示，截至2018年12月31日，香雪制药合并财务报表中其他业务收入中确认控股子公司香雪精准TCR-T细胞治疗技术授权收益合计金额为1.21亿元。

发展前景

除香雪制药外，国内还有深圳因诺免疫有限公司、Kite和复星医药共同成立的复星凯特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广州来恩生物医药、JunoThera－peutics与药明康德共同成立的药明巨诺、已与香雪制药达成战略合作协议的金斯瑞生物科技等企业，亦对TCR-T细胞治疗技术有所布局。

但对于TCR-T细胞治疗技术所能为企业带来的“钱景”，精准医学专家对此莫衷一是。美国CellSignalingTechnology公司全球副总裁董增军在分析精准医学所能创造的经济效益向经济观察报表示，想精准受众人群就明显减少，药物用量也可能随之大幅下降，所创造地的经济效益自然减小。

凯杰（苏州）转化医学研究有限公司董事长张亚飞则对经济观察报表示，“NTRK靶向治疗药物的上市说明了不同的癌种，只要基于同一个基因突变基底造成的，都可以用同一种药物治疗。所以在药物研发过程中，药企可以先针对一个适用症进行研发，拿到批件后再扩大适用症范围。从这个角度来说，靶向治疗药物的适用性范围非但没有缩小，反而会有所扩大。”

2018年 11月 26日 ，LoxoOncology和拜耳公司联合宣布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加速批准Larotrectinib（商品名Vitrakvi）用于治疗携带NTRK基因融合的成年和儿童局部晚期或转移性实体瘤患者，不需考虑癌症的发生区域。也就是说，只要基因检测显示有NTRK融合，无论任何癌症患者都可以使用该药。

在张亚飞看来，“异病同治”会成为今后精准医学概念下创新药研发的趋势，虽然以单个药品来说适用人群可能会缩小，但其总体适用性范围的扩大仍能为研发药企带来较大收益。

工信部消费品工业司副司长吴海东在今年6月召开的中国中医药产业创新大会上表示，我国中药工业处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低端供给过剩和高端供给不足同时存在，同质化竞争日趋激烈，追求规模、忽视创新的现象仍然存在。推动中药高质量发展，唯有创新，只有依靠创新，才能引领潮流，企业营收和利润才能得以持续。

尽管我国中药企业早已认识到创新的重要性，但总体投入还是明显不足。据吴海东介绍，我国中药全行业研发投入的强度只有不到2%，百强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也只有4.2%，投入强度超过10%的企业全国只有12家。全行业的创新投入还不如一家大型跨国药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