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策略:沙特空袭也门,全球原油供给安全不确定性上升

中东局势大幅恶化。当地时间3月26日沙特联合其它10个穆斯林国家空袭也门反政府武装。也门内战升级成中东穆斯林派系战争的概率大幅上升。对战争的预期大幅抬高全球商品特别是原油价格,避险情绪明显升温。截至北京时间3月26日晚间,布伦特原油价格暴涨近4%至58.5美元/桶,盘中涨幅一度逼近6%、价格逼近60美元/桶,Comex黄金升至1,210美元/盎司附近,伦铜突破6,200美元/吨,避险情绪大幅升温,欧美国家国债、日元、欧元反弹,美元指数走弱,欧美股市大幅下跌。

战争对原油运输甚至生产的安全性产生威胁。由于也门原油产量很低,市场目前首要关注也门西部曼德海峡的安全。曼德海峡将苏伊士运河和亚丁湾、印度洋连接起来,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原油海上运输通道之一,2013年每天有近380万桶原油通过曼德海峡运出。一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是也门反政府武装通过切断曼德海峡原油运输、扰乱国际原油市场秩序来向国际社会施压,迫使国际社会干预沙特主导的军事行动,目前这种情况还没有明显发生的迹象。在最坏的情况下如果战争严重升级,战火扩散到沙特或者伊朗等原油核心生产国的本土,可能引发金融市场对全球原油供给安全的严重担忧,这种情况下国际金融市场可能出现严重恐慌情绪。

此次空袭可能是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穆斯林两大派最严重的冲突。逊尼派和什叶派冲突是穆斯林世界最主要的派系冲突,并且已经持续上千年。以沙特为核心的逊尼派联合行动国包括沙特、阿联酋、科威特、卡塔尔、巴林、埃及、巴基斯坦等。3月25日也门什叶派反政府武装将也门逊尼派总统哈德逐出首都并且实际控制首都及周边地区后,也门总统向沙特提出空袭请求。

反政府武装主要受中东最重要的什叶派国家伊朗支持。伊朗后续是否会出动大规模军队支持也门反政府武装将成为局势发展的关键点。如果伊朗保持克制、沙特方面的军事行动也不再升级,事件对金融市场的冲击将逐渐平息;如果伊朗出兵也门内战可能升级为全面的中东国家战争。截至北京时间3月26日晚间伊朗仅对空袭进行了口头谴责、要求沙特立即停止军事行动。伊朗做出初步的较为克制的反应后,国际金融市场的恐慌情绪暂时有所缓解。

空袭是最近几年中东政治形势演变、矛盾升级的一次集中性爆发。自上个世纪70年代末伊朗保守的什叶派穆斯林取得统治权后,欧美为主的西方国家主要通过和沙特为首的中东逊尼派国家结成联盟来保障中东乃至欧佩克组织原油供给的安全。2010年以来一方面中东国家内部局势不稳升级,也门、埃及等国先后发生动乱甚至局部内战,逊尼派和什叶派对统治权的争夺大幅升温,另一方面美国逐渐实现能源供给独立后,对中东能源的依赖度已经大幅下降,最近两年美国战略重心转移出中东的意图十分明显。2013年冬天美国牵头西方国家和伊朗达成历史性的初步协议,西方国家开始逐渐解除对伊朗长达30年的制裁和原油禁运,以此作为交换伊朗逐渐废除核设施。虽然后续谈判进展不顺利,但伊朗逐渐回归国际舞台、以沙特为首的中东逊尼派在中东以及欧佩克组织内部的统治权受到伊朗挑战的大趋势却逐渐清晰。除缓和伊朗的关系外,美国还开始撤出在中东的驻军。此次事件刚好发生在美军上周从也门撤离军事人员、美国牵头西方国家和伊朗进行新一轮谈判时点并非巧合。

我们判断后续中东局势进一步恶化的可能性约为四成。这种略显骑墙的判断本身源自中东地区政治军事形势走势的高度突变性。从理性的角度看,无论对沙特还是伊朗,双方爆发直接的军事冲突均是不明智的选择,无法获取显著的直接利益的同时还会危及各自政权在本国统治的稳固性。但自二战结束后的70年里,中东可能是世界上爆发较大规模战争最多的地方,仅以色列和阿拉伯世界的冲突便引发四次中东战争和两次黎巴嫩战争,逊尼派和什叶派冲突最显著的例子为1979~1988年的两伊战争。其中第四次中东战争引发著名的第一次石油危机,两伊战争则引发第二次石油危机。这些战争的爆发模式大多是长期的宿怨后某一方毫无征兆的突然发动军事行动,然后快速升级为全面战争。考虑到理性最终会占据主导并且目前伊朗的反应较为克制、沙特一方也未发表挑衅性言论、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会出于自身的利益斡旋冲突各方,我们认为局势趋稳或冲突维持在目前级别的概率仍要大于危机升级的概率。危机全面升级为中东世界大国间战争的可能性较小但值得警惕。

国际金融市场上短期商品可能出现较为明显的反弹、避险情绪也会显著升温。但如果过几天后中东局势并未进一步显著恶化,市场将逐渐回归理性,资产价格回归到原有的轨迹。在也门事件仅是虚惊一场的前提下,我们延续此前对商品维持熊市格局的判断,原油价格反转时机尚需等待,金属价格总体上行的可能性不大,特别是贵金属下半年可能有一轮下跌行情,外汇市场上美元不会进入趋势性回落,未来一到两个月可能高位震荡,随后随着美联储加息预期升温重新进入上行轨迹。小概率情况下如果空袭升级为全面的中东战争,两次石油危机可能重现,原油价格将暴涨,避险情绪升温,股票价格面临大幅调整的可能性,特别是原油价格短期快速上行带来的全球通胀上升将彻底改变全球主要央行的货币政策环境,流动性泛滥的格局将被打破,全球风险资产价格可能面临巨大冲击。

对A股市场投资者而言,首先建议密切关注未来一到两周中东局势的变化,风险偏好较高的投资者可参与商品短期反弹带来的上游行业交易性机会,如果局势未显著恶化对A股整体影响不大。其次沙特空袭也门事件可能再次强化中国政府对中国能源安全的关注度。随着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石油进口国、美国实现能源独立带来的中东石油供给不稳定性上升,中国石油供给的安全问题与日俱增,我们判断政府一方面会采取各种措施降低对进口石油的依赖度。这包括提倡非石油能源,比如天然气、清洁能源等,另一方面会采取措施保护海外石油供给渠道的稳定性、尽量多元化能源供给国、保护和强化大型能源企业在国际市场中的议价权。即使此次沙特空袭也门事件最终以各方妥协告终,这些政策也都将成为中国未来十年最根本的国家战略得到持续执行和推动。最后如果战争全面升级这种可能性较小的情况发生,国际油价失控暴涨,A股可能加入全球股市暴跌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