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剑指全球数字变革高地：浙江发布9万字方案 欲重塑省域治理机制）
以数字化改革撬动各领域各方面改革。
新一轮科技革命正在到来。
近日，浙江发布《浙江省数字化改革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其中提出数字化改革是“对省域治理的体制机制、组织架构、方式流程、手段工具进行全方位、系统性重塑的过程”。
全文约9万字部署安排了包括数字政府系统、数字经济系统、数字社会系统在内的六大建设方案，以及全省数字化改革作战图。瞄准“从整体上，推动省域经济社会发展和治理能力的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在根本上实现全省域整体智治、高效协同。”
官方文件往往用词谨慎，频频出现“重塑”和“变革”这类概念，浙江此举的决心与魄力可见一斑。《总体方案》也提出由省委书记担任浙江省数字化改革领导小组组长。
为什么推进力度这么大？
实际上，在新科技革命的大背景中，数字化治理的新赛道雏形已现。中国工程院院士、同济大学教授吴志强曾告诉21记者，数字全球化将使全球城市经历新一轮的洗礼。哪个城市先建立数字治理体系，哪个城市就可以在未来世界中迅速崛起。
这与浙江的是有默契的。《浙江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全面推进数字变革、以及打造全球数字变革高地的愿景。本次发布的《总体方案》则为这个目标初步勾勒了实现路径。
数字化治理大势已显，上海与浙江抢占先机。
浙江是2021年第二个发布数字化重要（指导性）文件的省级行政区。在今年首个工作日,《关于全面推进上海城市数字化转型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正式发布，这是推进上海城市数字化转型的指导性文件。
两地一个是数字化改革、一个是数字化转型，双方对数字化的认识也具有默契：
浙江认为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以不可阻挡之势重塑世界，万物互联的数字化时代来临；上海提出数字化正以不可逆转的趋势改变人类社会，全面推进数字化转型是面向未来塑造城市核心竞争力的关键之举。
“以前我们都说正面临新科技革命，现在普遍认为正在经历新科技革命。”华东师范大学城市发展研究院院长曾刚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从全球来看，北美和欧洲、英国等地都在发展数字技术和人工智能，如果错过这些技术，也可能使整个国家也错失新的发展机遇，这是一个全球性的共识。同样也有欠发达的地区国家在此发力，希望弯道超车。
之所以称为“科技革命”而并非“科技进步”，曾刚认为正在于前者所带来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变革。
无论是上海的《意见》，还是浙江的《总体方案》都提及“重塑”都生产方式、治理方式的理念，尤显瞩目。
特别是浙江《总体方案》中将“制度重塑”作为此轮改革特征的一大关键词。提出“重塑党政机关运行机制，从根本上解决内外融合、上下贯通等难题”；“重塑党政机关与社会、企业的制度链接，从根本上解决内外信息不对称、 政策回应慢等难题”；“重塑企业与企业、企业与社会等多元社会主体的沟通机制，从根本上解决社会交易成本偏高等难题”……
城市的数字化治理，近年来“一网通办”、“一网通管”等服务的推出，让民众普遍感受到办事方便许多，办证件有的最多跑一次，而诸如查社保、缴水电这类基础事宜更是一次也不用跑。有的地方政府职能部门网络上开设了留言版，形成基本的社会沟通。
“过去二十年数字化一直在做，现在能让政务服务更便利一些，这还远远不够”曾刚认为，应该借力数字化的手段、数字化的思维加速政府职能转变。
实际上，浙江数字政府、数字城市的建设早已有数年，例如三年前就发布了浙江省数字化转型标准化建设方案（2018—2020年），提出以“最多跑一次”改革标准化建设为突破口，按照“123466”的要求，完善标准化运行机制。
与以往相比，本次浙江《总体方案》尤为不同的正在于“重塑”。浙江省人工智能发展专家委员会副主任毛光烈认为，此次数字化改革要以制度化驱动数字化。正如《总体方案》所说“数字化改革的意义不仅仅在具体的场景应用上，更在于推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治理方式发生基础性、全局性和根本性的改变，是一个质变而不是量变的过程。”
在浙江2021年的政府报告和“十四五”规划中，数字经济占了浓重的一笔。如《浙江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纲要》（以下简称《纲要》）里，“数字”一词出现了115次。单列一章部署全面推进数字变革、建设新时代数字浙江，提出打造全球数字变革高地的愿景。
经历上一轮互联网风口，浙江拥有了具有比较优势的数字产业。当下，浙江不仅谈数字产业，更看重数字化改革的引领和撬动作用。所谓“一子落而满盘活、牵一发而动全身”，借此补短板、扬优势，激发各方面的优势和潜力，
从浙江“十四五”规划的诸多表述中，也可见数字已被浙江视为未来发展的一大引擎，推动其在社会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赋能。例如《纲要》提到“以数字化改革牵引全面深化改革，基本建成营商环境最优省”、“以数字经济为引领的新经济快速发展注入新活力”、“以数字经济为支撑的数字文化”、“数字化、高品质、个性化公共服务供给更加丰富多样”等等。
本次发布的《总体方案》为推进以上目标给出具体的“作战图”。具体而言，《总体方案》中包括了建设数字政府系统、数字社会系统、数字化改革理论体系、数字化改革制度规范体系等八大方面，并进行了具体部署，例如在深化数字政府系统建设上，一口气明确了13项的应用。业内人士提到这次的确是省上的“大手笔”。
“相对来说，此前上海的数字化转型文件比较像宣言，而浙江这次《方案》像纲领，它落脚在具体的改革方法手段上。”云象信数数字化技术总监、河南省大数据与人工智能专家委员会委员李晨阳博士告诉21记者，浙江此举集中把要做事情全部梳理出来，然后就可以照它一边做一边优化。
今年开年，浙江省的全省数字化改革大会发展大会上，省委书记袁家军表示浙江省当前进入数字化改革阶段。会上还提到，浙江主抓的应用和平台则包括一体化智能化公共数据平台和五个方面的综合应用（党政机关整体智治综合应用、数字政府综合应用、数字经济综合应用、数字社会综合应用和数字法治综合应用）。而对于这一个平台与5个应用，在《总体方案》的附件中同步配套了相关六份具体方案并确定目标。
在多方面的数字化建设中，浙江期待以数字政府撬动数字经济、数字社会建设。
“通过建设数字政府不仅是提高治理效率”，曾刚认为，另外不可忽视的是，这也为数字企业、数字经济提供了一个场景与市场，非常关键。
在《浙江省数字政府系统建设方案》中设立的阶段性目标包括2021年8月底前，数字政府综合应用上线运行；2021年底前，85%以上依申请政务服务事项实现“一网通办”，掌上执法率达到90%以上。2022年底前，数字政府综合应用更加成熟定型，形成一批标志性应用场景等。
在数字经济上，浙江则定下全省数字经济总量2021年底3.5 万亿、2022年底4 万亿元的目标。
“与许多偏行政化的文件不同，浙江这份有很强的专业性。”李晨阳阅读《总体方案》后说到。
其中《浙江省数字政府系统建设方案》中提到“到2022年底前，以年度工作目标为核心的各项业务实现跨业务、跨层级、跨部门高效协同，数字政府综合应用更加成熟定型，形成一批标志性应用场景。”
如何实现“跨业务、跨层级、跨部门”的协同，正是各地从事城市数字化、信息化一线人员普遍的困扰。这也是导致“数据孤岛”的重要因素。不流动的数据很难产生价值，也因此近年来几乎一谈到数字化，就会讲起数据孤岛的问题。
李晨阳提到，就跨业务而言，这些业务和业务之间的关系，很难完全理清楚，但要想数字化，这就必须要解决。数字化首先就要求要有清晰的关系网络。而跨层级涉及上级和下级之间信息传递和反馈的方式。在他看来，更难突破的是跨部门，如何协调部门之间利益，尤其是安全问题。“其它部门肯定会担心把数据给你，如果出了事怎么办？”李晨阳告诉记者。另外，浙江作为省级行政区，在多处还涉及跨地区协同。
要使数据的流动起来，除了数据分级分类等基础工作，更需要在管理上去理顺。李晨阳认为“这样一来，推进高效协同其实也回到了制度重塑的领域上。”
在毛光烈看来，这正是一场适应数字化运作的组织方式与运作方式的改革。“实质是破除孤立的、相互割据型使用数据的体制，建立可跨层级、跨部门、跨领域、跨区域的交换业务数据、利用业务数据的组织方式与运作方式，并建立既能自觉协同使用业务数据，又能明确各自责任、权益，还能对失职行为进行问责的体制机制。”
浙江方面反复强调以“数字化改革撬动各领域各方面改革”，其中也正由此含义。李晨阳也认为深改走到现在，数字化正是把原来条块化的管理模式横向打通的好机会。
当下，《总体方案》中提出成立浙江省数字化改革领导小组，由省委书记任组长，领导全化改革工作。从一把手来提调，为数字化改革跨部门乃至跨地域的合作提供了保障。
《总体方案》还提出：各地各部门各系统要实行专班化运作，落实“一把手”责任，组建跨部门、跨层级、跨地域的实体化工作专班，设立项目推进组，细化指标体系，明确具体任务和时间节点，同时“建立健全纵向省市县之间、横向部门之间的高效协同机制，列出跨部门跨层级工作清单”。
近来，浙江省多个党政机关成立数字化改革领导小组，包括浙江省人大、省交通运输厅、省自然资源厅等等。浙江定下到2025年底前，数字政府建设形成比较成熟完备的实践体系、理论体系、制度规范体系。
目前数字政府怎么建是一个尚在探索的无人区，在前行之中仍需要面临数字安全、不同年龄层间的数字鸿沟以及如何保证数字应用切实符合现实需求、如何让相关人员思维转变等一系列难题。同样，如果浙江率先达到目标、形成体系，将成为数字政府建设上的引领者，如浙江所言“数字政府有力撬动数字经济、数字社会建设”，“打造全球数字变革高地”。
（作者：朱玫洁 编辑：周上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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