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内容从东吴证券《挖掘消费空间系列三:如何应对透支:“国补”扩围至服务消费补贴》研报附件原文摘录)
核心观点:近几年我国消费偏弱的原因之一是商品消费发展较快,服务消费没有完全恢复(2024年缺口-2.5%),制约了消费复苏。消费补贴需要从补贴商品转向补贴服务,以实现消费的稳定增长。另外,商品消费补贴容易出现需求透支。上轮“以旧换新”在补贴的第1.5-2.5年出现透支,城镇家庭耐用品消费支出比重从2.93%下降至2.80%;“家电下乡”则在补贴的第4年出现透支,下乡产品销售额同比下降17%。考虑到耐用消费品的需求透支问题,可能需要尽快推出服务消费补贴作为国内消费增长的支撑,快则25H2,慢则26年初。
一、需求不足:一个服务消费视角
我国居民消费率偏低,主要是因为服务消费率低,商品消费率与其他国家差距不大。2023年我国居民消费占GDP的比例为39.6%,明显低于国际平均水平。在商品消费方面,我国与其他经济体的差距并不明显。8个经济体的商品消费率平均为25.1%,而我国为18.9%,只相差6.2个百分点。但在服务消费上,差距非常显著,8个经济体的服务消费率平均达到34.2%,而我国仅为20.7%,相差13.5个百分点,是商品消费差距的2倍多。由此可见,我国居民消费率的提升空间主要来自于服务消费。这意味着,如果我国的服务消费占GDP比重能够提高到主要经济体的平均水平,那么我国的总体居民消费率将达到53.1%,与日本持平,超过韩国和法国,从而彻底弥合中国居民消费率和全球的差距。可以说,服务消费潜力的释放,是我国扩大内需、提振消费的关键所在。
如果没有消费升级,总需求里消费的比重不会提高。按照经济发展的正常逻辑,在工业化后期,有两个消费转型同时发生,一是总需求里消费的比重提高,从投资到消费的转型;二是消费升级,从必需品消费到耐用品消费到服务消费。需要注意的是,消费比重提高和消费升级是紧密联系、同时发生的。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从商品到服务的消费升级,消费比重不会提高,这是因为全社会商品消费需求终有饱和的一天,而服务消费需求可以不断衍生、增长。对于日本而言,服务消费的增长是过去40年消费率提高的主要原因。1980-2023年,日本的居民消费率从51.1%提高到53.1%,提高了2个点,其中商品消费率下降了4.1个点,服务消费率提高了6.2个点。
近几年我国消费偏弱的原因之一是商品消费发展较快,服务消费没有完全恢复,制约了消费复苏。2024年,我国居民服务消费支出相比于疫情前的趋势值还有2.5%的缺口;相比之下,商品消费支出已经比疫情前的趋势值高2.9%。
消费补贴需要从补贴商品转向补贴服务。2024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实施提振消费专项行动”,目前中央财政已预下达2025年消费品以旧换新首批资金810亿元。我们认为消费补贴作为提振消费的重要政策,短期可以通过补贴商品消费来实现内需的快速扩大,但商品补贴带来的需求增长如同潮汐,快速上涨、快速减退,存在透支未来的风险。中长期来看,需要转向服务消费补贴,以实现扩大内需的细水长流。
二、面向商品消费的补贴具有透支需求的风险
2007-2013年的“家电下乡”和“以旧换新”为例,我们发现“家电下乡”和“以旧换新”都存在透支需求的问题,在补贴政策结束后体现的最为明显。2013年初家电下乡结束,农村家电支出占消费支出的比例在2013年是1.97%,2015年快速下降至1.58%;从农村家电消费总额来看,2015年比2013年缩水了6.5%。
另一方面,在补贴政策结束之前,“家电下乡”和“以旧换新”已经开始出现了需求透支。“以旧换新”在补贴的第1.5-2.5年出现透支,城镇家庭耐用品消费支出比重从2.93%下降至2.80%。“家电下乡”则在补贴的第4年出现透支,下乡产品销售额同比下降17%。
三、“国补”何时从补贴商品转向补贴服务?
怎么看这轮“以旧换新”的透支问题?2009-2011年“以旧换新”带来的换新销售率约为6%。2009年开始9省市试点5类家电“以旧换新”,在以旧换新开始前的2008年,我国5类家电保有量为15.3亿台左右(城镇11.3亿台+农村4亿台),三年换新销售9248万台家电,换新销售率约6%。假设比照上轮“以旧换新”,三年换新销售率从6%提高到10%,2024年已经换新销售0.6亿台家电,乐观情况下,2025年预计销售1.8亿台(假设不出现透支),2026年家电换新销量可能下降至0.9亿台。悲观情况下2025年下半年可能出现透支风险。
考虑到耐用消费品的需求透支问题,可能需要尽快推出服务消费补贴作为国内消费增长的支撑,快则25H2,慢则26年初。目前部分财政压力较小的地区有地方性的服务消费补贴,如地区餐饮券和电影券等,但这类补贴存在两个问题,一是地区不平衡,东部发达地区有余力提供补贴,中西部财政压力较大的地区缺乏足够的补贴资金。二是地方补贴覆盖面不广,往往只有部分人能够抢到,这就导致地方补贴对于整体消费的拉动作用相对有限。考虑到今年下半年或者明年可能会出现的耐用消费品需求透支问题,需要尽快出台服务消费的“国补”政策,实现消费的稳定增长。
补贴服务消费的两个经济意义:一是服务消费具有即时性的特点,政策带来的需求释放是细水长流,可以弥补商品补贴带来的需求透支问题。二是商品消费补贴更多进入工业和投资部门,服务消费补贴更多进入居民部门,更有助于解决当前需求不足的问题,激活经济循环。
风险提示:(1)上轮“家电下乡”和“以旧换新”和当前的社会经济环境有差异,部分结论涉及历史比较,需要注意历史环境不可比的风险问题;(2)补贴服务消费过程中,补贴资金的监管与成本控制是易被忽视的风险点。服务消费场景复杂,涉及众多服务提供商和消费者,补贴资金的发放、使用和核销环节较多,增加了监管难度。与商品消费补贴相比,服务消费补贴可能更难确保资金流向真正需要扶持的领域和群体,容易出现补贴资金被滥用、套取等问题。(3)关注行业依赖和价格扭曲风险。无论是商品消费还是服务消费,过度强调补贴,可能会使企业和消费者对补贴产生过度依赖,进而扭曲市场正常运行机制。长期的补贴可能导致部分服务企业将经营重心放在争取补贴上,而非提升自身服务质量、创新经营模式和提高生产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