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点调查|换人！又见多名高管更替，弥平内患后的双汇，能否解决频发的食品安全问题？

（原标题：热点调查|换人！又见多名高管更替，弥平内患后的双汇，能否解决频发的食品安全问题？）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家人齐心协力想做好事情，往往事半功倍。然而国内肉制品龙头企业，河南双汇投资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双汇”)在今年2月16日发出的一则高管更替公告，却将人们对这家龙头企业过去父子相争的记忆再次打开。

该公告显示，何科、赛俊选和郑文广不再担任公司副总裁，另有任用；聘任张晓玲女士为公司副总裁。

这次高管更替涉及到的4名副总裁，约占双汇副总裁的40%，可谓高管大换血。而年龄大都属于70初(除了何科67年出生)，四人学历也均为本科，所以双汇的本次任免，应该与新老交替或知识更新无关。

从工作履历看，何科于董事长办公室主任职位起家，郑文广则是财务出身，赛俊选曾负责设备安全管理，三人与供应链的直接关联都较小；只有张晓玲曾任重庆余平式畜牧技术咨询有限公司总经理、四川天兆猪业股份有限公司工程中心总经理，与供应链密切相关。

这是否意味着，双汇对供应链将更加重视，也是未来工作重心的下沉方向？

实际上，更换高管对双汇不算稀奇事，反而是双汇试图解决问题，甚至化解危机的一种常用手段。比如业绩不达预期时将游牧换下，父子内部相争时又将“太子”万洪建“废掉”等。

一、业绩下降，果断撤换功臣元老

1984年，双汇的前身漯河肉联厂选举厂长，当时身为车间主任的万隆深得人心，以很大优势当选，并在当年一举扭亏为盈，结束长达26年的亏损历史，从此奠定了双汇蓬勃发展的起点。

为提升产品质量，双汇先后从美国、德国、荷兰等国家引进5,000多台设备，并将世界先进的腌制技术、乳化技术、冷分割技术和保鲜技术应用到自身产品。2000年，双汇更是率先从欧洲引进国内第一条冷鲜肉生产线，把冷链生产、冷链运输、冷链销售，以及冷鲜肉连锁销售等先进模式引入国内。

通过种种努力，双汇在全国18个省市建有30多个现代化的肉类加工基地和配套产业，率先在国内奠定了肉类第一品牌的地位。其中，万隆的功绩当然有目共睹，但另一位功臣游牧也不可不提。

出生1967年的游牧，加入双汇后先从销售做起，历任销售部长、肉制品事业部总经理、集团总经理，直至董事和总裁。游牧任职期间，双汇冷冻肉和冷鲜肉的业绩增长非常快。双汇更是在游牧的直接管理下，2010-2012年间创造了令人惊叹的“黄金增长期”。

在中低端的高温肉制品取得巨大胜利后，游牧将眼光转向技术难度更大，销售价格和利润更高的低温肉制品领域。低温肉制品更易保持原有的风味和品质，且营养成分损失较少，但对冷链要求非常高，要求0-4度的保存环境，且保质期非常短。同时还要求消费者有更高的价格接受能力。

从国内肉制品的发展趋势看，游牧当时选择转向低温肉制品确实具有战略眼光。但国内当时冷链发展的水平，以及消费者的收入水平等限制因素，转型执行中可能会遇到各种困难。

自2015年游牧担任双汇总裁，双汇就开始了从高温肉制品向低温肉制品的转型，但效果并未达到预期。2017年前三季度，双汇业绩更是出现营收净利双下滑：营收73.39亿元，同比下降2.67%；净利润31.51亿元，同比下降3.85%。

与此同时，担任双汇发展生鲜品事业部总经理马相杰却异军突起，部门业绩反而远超被游牧寄予厚望的低温肉制品，成为黯淡星空中最亮眼的星星，也受到双汇高层的青睐。

2017年12月27日，面对业绩下滑，双汇果断决定换帅，聘任马相杰为双汇发展总裁，接替前任总裁游牧，游牧则担任双汇发展副总裁。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种情况下降职可能就意味着被弃用，对于经验丰富正值当打之年的游牧，离职可能是较好选择之一。于是游牧在降职次年就低调地离开了双汇，从此暂无音讯。

巧合的是，在换下游牧的次年，双汇净利就重启了连续数年的较高增长，直到2021年因双汇因冻品节奏决策失误净利才再次下滑。总体来看，双汇当年的换人决策结果总体是令人满意的。

当然，也不能以一时成败论英雄，游牧的能力是得到行业充分认可的，可能当时欠缺了时机和运气的襄助。2020年8月2日，由雨润控股集团董事长祝义才亲自签署发布的，《关于游牧同志的任命决定》，将游牧重新拉回行业视线。雨润正式任命游牧担任雨润肉类产业集团董事兼总裁一职，显示出对游牧能力和水平的高度认可。

但双汇不会给高管太多时间去试错。满意就上，不满意就下，双汇对替换高管毅然决绝，并不被资历和历史功绩所羁绊。

实际上这一原则，不只针对职业经理人，即使是创始人自己的儿子，不满意也照样杀伐果断，该出手时就出手。

二、父子相争，曾引发股价大跌

2021年8月，双汇创始人万隆的长子万洪建，突发了一篇署名文章《万洪建：我眼中的父亲和万隆》，指责万隆犯下了“五大罪状”：洗钱、压榨员工、包养情妇、偷税漏税、用人不当，瞬间惊呆了整个行业圈。

首先，万洪建指责香港上市的万洲国际并没有实际生产运营，而是用来转移资产的工具。通过运用各种眼花缭乱的财务手段和复杂架构，将国内双汇的钱不露痕迹转出境外。

其次，万洪建还指责:“万隆低价强行收购员工股权，巧取豪夺获利50多亿港币，且以成功收购史密斯菲尔德为借口，将原来承诺授予管理团队的3.5亿股万洲奖励股票独吞。不仅如此，还不顾国内双汇管理人员的强烈反对，和郭丽军一起签发“关于调整美国六分体价格建议”，强行将美国产品进口结算价格从21,000元/吨大幅提高到25,800元/吨，并大量进口接近10万吨，而2月底进口六分体的市场平均价格只有21,500元，从而造成双汇8亿多元的损失，涉嫌肥美损中”。

此外，万洪建对万隆重用财务出身却不懂双汇产供销研的郭丽军也非常不满，认为郭丽军不懂英文，没有经商头脑，业务综合运营能力，连本行的外汇对冲都做得一塌糊涂，这两年给万洲带来的累计亏损，超过千万美元，却仅仅因为听话、最容易被驯服和驾驭而得到万隆重用。

最惊爆的是，万洪建还指责万隆和秘书沈瑞芳姘居长达20多年。

一石激起千层浪，万隆、双汇和万洲国际迅速做出反应，坚决否认万洪建的指责，同时声明保留追究万洪建法律责任的权利。资本市场也做出强烈反应，万洲国际股价一天内就暴跌10%，双汇也下跌7%，市值损失77亿元。

那么，儿子为何要与亲身父亲反目成仇?

实际上，万隆对长子万洪建一直寄予厚望，安排其进入双汇后先从基层做起，再陆续提拔到各个岗位锻炼，经过二十多年历练后全面熟悉掌握双汇运营，早已被公司内外都视为准备接班万隆的“太子”。

但父子两人的矛盾，却在万洪建担任万洲国际副主席后，因用人和经营理念方面的重大冲突而日积月累直到激化，CEO人选只是这场冲突的导火索。

据多家媒体报导，2019年6月3日，万隆和长子万洪建在一次办公室交谈中，因为郭丽军就任CEO的事情发生严重争执，作为万隆秘书的沈瑞芳想把万洪建拉出万隆办公室，引发了万洪建长期以来的怒火。据悉，发生了肢体冲突后，万洪建被随后赶来的保安控制住。

显然万隆对此动了真火，两周以后，就以“对公司财务人员行为不当”为由，将万洪建剥夺了董事会副主席和其他所有职务，彻底逐出了双汇公司。

然后，就出现了我们熟悉的剧情，“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儿子于是报复老子。

作为局外人，我们无法武断地下结论，究竟孰是孰非。但五十多年的父子之情因此荡然无存，从人性亲情的角度来看，是很残忍的事情。失去培养了二十多年的管理接班人，双汇前期投入的巨大培养成本更是落空。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显然这场父子之争，只会带来双输的结局，加上双汇，则是三输。

而当内部斗争分散了管理者的注意力，食品行业最关键的质量问题，就在双汇红灯频闪了。

三、质量问题频现，客服嘲讽顾客学历

就在双汇父子相争的三个月后，网上就流传出双汇火腿肠吃出活虫的新闻。当事人王女士反应，多次沟通后对结果很不满意，双汇的业务员只肯赔付50元，辗转到双汇领导处也只愿赔偿100元。经媒体报导后，双汇选择以2,000元赔偿息事宁人。

实际上，在生产阶段活虫是很难生存的，因为火腿肠作为高温肉制品，是要经过100度以上加热和蒸煮。更有可能的是，生产后的产品在保存时，包装发生破裂，引来活虫寄居。这显然就违背了食品安全法的规定，要按商品价值的10倍赔偿，不足1,000元按1,000元赔偿。

有独无偶的是，同月湖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也公布了双汇的“双汇大香肠(香辣风味)”，有14个批次抽样检测都不合格，理由是检出了氯霉素，而按食品安全标准是不得检出的。

对双汇的质量投诉，并非个案。在著名的商品投诉平台黑猫上，对双汇的投诉高达3,281条，其中大部分投诉涉及质量问题。

在2022年样式著名的3.15节目中，双汇又被媒体曝光，其南昌双汇食品有限公司生产车间存在员工防护服发臭有脏污、多名员工未按操作流程消毒、食材落地直接装袋入库等食品安全问题。南昌市场监管部门也对双汇下达了责令改正通知书，并对涉嫌违法违规行为立案调查。

比如，洗手全凭员工心情，猪排落地直接装袋入库，管理人员声称：“别让我看见就行。”

换位思考下，这样做出来的食品，管理人员自己敢吃吗？恐怕想想都恶心吧。

然而，面对诸多质量投诉，尚未见双汇加强质量控制的明显成果，却曝出了其客服嘲讽顾客学历的奇葩事件。

同年同月28日，“网购到变质火腿肠求处理被客服攻击学历”在网上沸腾了。一位黑龙江消费者，在双汇鸡肉火腿肠中吃出变质异物，于是找客服退赔，但客服只同意赔一根，消费者在平台介入后才得到了整单赔偿。奇葩的是，客服次日还专门私信消费者，称其“两面三刀、难怪三本大学”。这样的客服，可以说是：解决问题他不行，制造矛盾他最行。

实际上，双汇的产品质量问题并非在“废太子”事件后才发生。早在2011年，双汇就爆出过瘦肉精事件。河南省孟州市等地养猪场采用违禁动物药品“瘦肉精”饲养生猪，有毒猪肉流入济源双汇食品有限公司。事件经相关媒体曝光后，曾引发广泛关注(详见百度百科中，河南瘦肉精事件)。

近年来，经历过“废太子”事件和多次质量问题曝光后，消费者对双汇整体印象在下降；同时金锣等竞争对手也在不断施加压力；再叠加生猪行情超预期波动，2021年，双汇业绩明显承压：营收下降了9.7%，净利下降了22.2%，毛利率更是下降到15.4%，创下5年以来新低。

当然，家丑不可外扬，双汇在业绩报告解释中，只轻描淡写提到：“总营收下降主要受猪价、肉价下降较大的影响；同时，由于2021年生猪行情超预期波动，公司对冻品节奏把控出现偏差，造成国产冻品和进口猪肉盈利水平同比大幅下降。”，内耗影响和质量问题只字未提。

希望双汇本次高管大换血的同时也能带来对质量问题的更加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