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就这么沉睡了吗

5月10日以来，A股就像生了一场大病后情况有所稳定，但接下来虽然没有走向病危却也没有从病床上蹦起来，而是进入了两个多星期的“酣睡”状态。指数震荡的空间就在狭窄的两、三个百分点内，成交量却迭创新低。哪天若有利好，指数涨个2%必被打压下来；反之，若有利空则势必引发一场小型的恐慌杀跌，到了箱体底部，马上又被神秘的市场之手托住，缓缓回升。次数多了以后，出勤再卖力的股民，也懒得去做高抛低吸了。

股市成交量直线跌落，投资者投资、投机热情跌到冰点。盘中交易时间大家不看盘不传内幕消息，而是打电游、打扑克、聊八卦。这种情况历史上出现过无数次，老股民并不担心股市会就此一睡不醒，反而是盘整缩量越久，信心越足。股谚云“天量非头但近头，地量非底但近底”。如果股市像十几年前那样处于和外部世界割裂的状态，有经验的投资者光看技术指标和市场心态，就猜得到市场基本跌无可跌，很可能现在就处于一个大型的底部区域。只要买进股票，输时间不输钞票。

但是现在的股市不同以往。一则，股市早就和海外股票市场以及国内各种金融产品之间有了传导关系。自己关起门来闭关修行，打坐养息，万一外面地震了，还是要吓得丢盔卸甲逃命的。二则，股市这个病人，似乎并不是自己自发的进入这种“睡不醒”的状态，而是想起床时，又被人摁回床上，打一针镇静剂，继续睡；而当病情似乎要转为恶化时，又被一针小剂量的吗啡，刺激得睁开眼睛兴奋个把小时。在这种奇异的生活方式下，很难想象这个病人在失去“呵护”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更令人担心的是，以前股市崩盘后，虽然有人担心过市场会被关掉之类小概率事件，但毕竟相信股票依然是企业最需要的融资方式，把股市重新搞得热起来，符合市场各主体利益，所以大多数人从理性和感情上都相信股市会重振雄风。但现在，市场里企业主体种类繁多，在资本市场的玩法也千奇百怪，游戏规则允许的金融工具又不止股票一种，所以大家不敢用以前的老经验去判断新问题。

何况，中国A股从来就是全世界换手率偏高的市场。即便市场没崩溃，但如果以后大多数股票的成交量越来越低，那对许多以股票为业、以股票为生的人来说，这市场就相当于“睡死”过去了。

允许我岔开股票话题，拿债市新情况做个类比。十年前能发债券融资的大多是央企国企大块头。市场对其的信用评价几乎类似政府债务。每当个别企业碰到兑付危机时，总有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大侠”从天而降，把投资者和企业救上岸。否则标杆一倒，其他国企再想发债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最近市场味道有点不对了。一是发债主体丰富多彩，阿狗阿猫都能融资，国企民营荤素不拘；二是融资工具的创新速度迅猛，传统公开市场发行和交易的企业债反而占比下降，大企业喜欢发债权、信托等“非标”，小企业小作坊则靠把高利贷包上PtoP之类的新外套；三是发债人对违约变得不再羞答答，甚至积极主动。最近竟然还有财务质量不错的主体，理直气壮要求提前还款、降低票息、改变股东主体和资产构成。所以，如果再出现2011年的信用危机，或者2013年的流动性危机，投资者未必敢用以前的惯性思维去乐观抄底。

以债市的变化来类推股市，也是一样。“缩量是底”的前提是：A股是企业唯一的权益类融资工具，A股也是机构、大户、散户们唯一可以参与国民经济大潮流、分享中小企业成长果实、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途径。事实上这个前提不可能存在。在金融创新的时代大背景下，股权投资、海外投资和融资、债转股等许多新生事物方兴未艾，对A股产生着各种好和不好的影响。

站在个人投资者和中小机构投资者角度，我们希望股票、债券这种标准化产品未来能成为投资品的主流。因为只有公开市场的产品，才是准入门槛低、信息披露规范可靠、市场博弈相对公平的品种。而非标准化产品、私募产品，天生就只应成为投资市场的配角。如果市场确实在进行着完全公平透明的博弈，且制度建设者也在努力促成这样的博弈，那我对A股市场重新活跃起来，还是有信心的。